大夫是早就候在外面了的,慕容景一出去就把他揪了进去。
大夫诚惶诚恐,被慕容景那双目赤红的模样吓的,进门槛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到了屋中,下人们已经把帘帐放了下来,只留下安默儿的手和脸露在外面。
大夫赶忙颤巍巍地伸手去给安默儿把脉。
“她醒不过来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慕容景咆哮着,从未像现在这样情绪失控而吓人。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都跪了一地,只有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被裹在襁褓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哭声。
屋外江玉成也跟着焦急起来。他不好进屋,又要拦着江逸,便大声对屋中道:“将军稍安勿躁,这般只会让下人不能尽心,你试着把出生的孩子抱到默儿身边。”
失控的慕容景听了进去,连忙去抱起了儿子走到了安默儿身边,声音哽咽发颤恳求着:“默儿,你睁开眼睛看看咱们的孩子,她刚刚出生,她那么小那么瘦弱,若是你走了,他也活不了了,默儿,你快醒来,我求你了……”
那小婴儿似乎感受到了安默儿的气若游丝,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大哭起来。
一时间,满屋子都哀哀戚戚,几乎所有人都抹起了眼泪。
给安默儿把脉的大夫忽然眼睛一亮,随后激动道:“夫人醒了,夫人醒了!快给夫人喂参汤!”
慕容景看过去,果然看到安默儿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颊似乎恢复了一些血色,睫毛轻颤间,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默儿,快看,孩子,你看看他,千万不能再睡了!”
慕容景将孩子拿给安默儿看,安默儿看清楚了那比寻常刚刚出生的孩子要小一倍的婴儿,顿时心疼得流下了苦涩的泪水。
但是她来不及过度悲伤,下体又传来了熟悉的阵痛,产婆在床尾给她打气:“夫人,接着用力,还有一个孩子还没有出来,你坚持住,否则孩子就要憋死在里面了……”
安默儿闻言只觉得脑子轰隆隆一响,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抓住被褥猛地用力。
在她痛得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第二个孩子总算是生了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产婆开心得老泪纵横,抱着孩子来到安默儿的身边让她看,“这个是个女孩!”
安默儿再次虚脱,跌回了床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但是她看到,那孩子脸青紫,紧紧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只有普通女子的手掌大小,瘦弱极了,一看就让人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忍不住泪水拼命滚落。
产婆一如方才那般,将孩子用水洗干净了,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随后孩子猫叫般的微弱哭声才传了出来。
安默儿再次闭上了眼睛,不过并没有像方才那样晕过去,而是呼吸平缓。
大夫说已经度过了危险,慕容景这才放了心,让人将孩子抱了出去,他则亲自用帕子帮安默儿擦拭着额头脸颊的汗水,又端着红糖水时不时地喂两口给睡熟中的安默儿。
门外,几个男人看到两个产婆笑嘻嘻地抱着两个孩子出来,连忙围上去焦急地询问安默儿的情况。
一个产婆道:“夫人脱离危险了,现在累极了睡了过去。好在这苦也没有白吃,生了一对龙凤胎。”
众人闻言纷纷松了一口气,知道慕容景在里面陪着安默儿,便忍住了冲进去的冲动,青锋连忙接过一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脸上挂着轻松的笑,用手指头去轻轻戳了下孩子的脸蛋,问产婆:“这个是哥哥还是妹妹?”
“这个是先生出来的哥哥。那个才是妹妹。”产婆指着被江毅抱过去的另一个孩子。
“好啊,当哥哥好,”青锋笑吟吟道,“当哥哥以后才能保护妹妹。”
安鸣谦在一旁跳着脚,也要看两个小外甥,嘴里喃喃保证道:“不用,以后我来保护他们,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们的。”
江玉成看着江逸的神情,发现他的眼神变得柔软,抱着那孩子的动作也轻柔至极。一看就知道,他是把孩子当成他的了。
江玉成不忍心对他说那些话,而是轻轻摸了摸女孩的脸颊,叹息道:“这婴儿是我所见最瘦弱的了,可见默儿怀着他们的时候吃了多少苦。”
产婆在旁边应和道:“是啊,我们接生了几百个孩子,这两个孩子的确是最瘦弱的了,将来恐怕是爱生病的,可得小心照料着。”
产婆这样一说,众人看着两个孩子那小小的脑袋,都忍不住心中一阵怜惜。
这时候,产婆分别从江逸和青锋的手中接过了孩子,道:“好了,两个孩子要吃奶了,我们得把他们送到乳母手中去。”
言落,江逸万分不舍地把孩子递给了产婆,眼圈微红地看着两个孩子越走越远,转进了屋子中。
“逸儿。”江玉成轻轻拍了下江逸的肩膀,低声提醒道,“现在孩子你也见到了,再过几日,你的伤能够随意走动了,咱们就走吧。”
“三叔……”江逸将视线从江玉成的身上移到了正屋紧闭的门上,声音低哑,“我……我舍不得她……”
“舍不得也该放手。”江玉成拉着江逸,强行将他拉着离开了这院子。青锋也领着安鸣谦走了。
安默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节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虚弱地喊了一声:“慕容景。”
慕容景飞快应声:“我在这。”安默儿这才看到,原来他就陪在自己身边。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往门口看了看,屋中一片安静,她问:“孩子呢?”
“乳娘照看着,吃饱了刚刚睡着了,你不用担心。”慕容景温声说着,坐到床边将安默儿给揽进了怀中,小心地搂着,好像她是一朵已经被摧残得即将凋零的花朵,稍微一用力,她就会出意外一般。
安默儿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仰头恳切地看着他,道:“我想抱抱他们。”
慕容景只能不舍地放开她,温声道:“好,我让乳娘抱进来。”
言落吩咐门外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