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慧闻言,心中五味杂陈。若是可以,她也不愿在贾赦面前提及荣国府,但贾敏的婚事毕竟是大事,若处理不当,恐会落下话柄。
她长叹一声,轻声道:“恩侯,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若四姑娘成亲,那边府上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吐沫星子就能把你们兄妹二人淹死。
你也不用担心那个人拿乔,你离京的这些年贾政的日子并不好过。你离京不久,他就被陛下褫夺了功名,贬为庶民了。
如今也就是国公爷还在,待国公爷百年之后,京中怕是查无此人了。
至于王氏,她曾设计陷害瑚儿之事,不知被谁传了出去,如今在京中也是声名狼藉。她虽心有不甘,但已无力回天。我们只需按照礼数,适当与他们周旋,让世人挑不出毛病即刻。”
贾赦闻言,冷笑一声:“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们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咎由自取。若非他们心生妄念,又这会落到今日这个下场?
若非我还念着那点微薄的血脉亲情,他们哪里还能够安然度日?至于你担心的那些事情,你以为为夫这三年是出去游山玩水的吗?”
张慧闻言,心中稍安,经历这么多,贾赦早已不是那个一心想要得到母亲认同的可怜虫了。她轻声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成亲毕竟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大事。这桩婚事,四妹妹本就委屈,若是再横生枝节,我们日后还有何面目去面对她?”
面对张慧的担忧,贾赦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放心,一切有我呢!”
夫妻二人商量好相关事宜后,便分头行动起来。
贾赦命人抬着自己特意准备礼品,便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向荣国府的方向走去。
张慧则是直接在主厅接见了林家的人,在得到林家的保证后,直接定下了林贾二人的婚期。
张慧也是一个狠人,想着既然已经答应了林家冲喜的请求,索性送佛送到西,直接把贾敏出阁的日子定在三日之后。
贾赦一行人抵达荣国府之际,正值午后阳光炽热之时,门子或聚众玩牌,或于阴凉处小憩,全然没有张慧在时的规矩。
贾赦掠过这一幕,嘴角浮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他冷笑一声,直接朝着荣国府的大门走去。
“站住,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就敢往里闯?”一个门子懒洋洋地抬起头,语气中满是不屑。
贾赦脚步未停,只是淡淡扫了说话的门子一眼,就让那人闭了嘴。
“大……大老爷,您怎么过来了?”有那认识贾赦的门子看清来人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贾赦停下脚步,冷冷地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沉声道:“怎么,爷回自己府邸,还需向你们通报了?”
门子们闻言,皆是吓得脸色一白,纷纷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不敢不敢,大老爷息怒,小的们有眼无珠,未曾认出大老爷。”
贾赦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们,迈步朝里面走去。
有那机灵的门子在得知来人是贾赦后,忙偷偷往府内传了消息。
贾赦刚转过画壁,迎头便碰上了匆匆而来的贾政。
看到贾赦,贾政犹如被侵犯了地盘鬣狗,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但碍于礼数,他不得不压下心中的不悦,拱手行礼道:“大哥,您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好去迎迎您。”
贾赦看着贾政,眼中闪过一丝冷笑,他缓缓道:“怎么,我回自己家还需要向你报备吗?还是说,这荣国府如今已经是你贾政在当家做主了?”
贾政脸色微变,他没想到一别三年,刚一见面,贾赦就向自己发难。在看到贾赦消瘦的身体,一脸疲惫却难掩锐气的面容后,怒意在贾政脸上一闪而逝。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以及国公府日后面临的问题,贾政又不得不挂上违心的笑容。
“大哥言重了,国公府始终是大哥的国公府,我怎会越俎代庖。只是近年来大哥不在府中,许多事务需有人打理,我才暂时代为处理。如今大哥归来,我自当是完璧归赵才是。”
贾赦听了,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他缓缓走近贾政,低声说道:“哦?这么说来,我倒是要感谢二弟为我打理庶务了?
贾存周啊贾存周,你是不是面具戴久了,真以为那是你自己的脸皮啊!”
贾赦的这番冷嘲热讽,险些让贾政破了功,他用力握住藏在衣袖中的拳头,笑道:“哈哈,大哥还是同从前那般爱开玩笑。
这些年母亲一直念叨着你呢,要不,我先带你去母亲那里?”
看到贾政面容扭曲的样子,贾赦冷笑一声道:“多谢二弟好心,不过我今日过来是有事同父亲商议,老太太那里,我可能要晚些时间再去请安了。”
贾政听罢,勉强维持着笑容,心中却已波涛汹涌。他深知贾赦是来者不善,可他根本就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拒绝贾赦的到来。
“既如此,大哥请先自便,我这就去请父亲前来。”贾政说完,转身欲走,却被贾赦叫住。
“慢着。一别数年,二弟就不想同愚兄叙叙旧?”贾赦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只是眼中的冷意仿佛能够把人冻结了一般。
贾政心中虽不愿,但面上却不得不堆起笑容,回应道:“大哥说笑了,这些年我可是一直记挂着大哥呢。只是父亲昨儿还提及大哥,若因我的一己之私,耽误了大哥和父亲的时间,那就真该死了。”
贾赦听了,脸上的笑意更甚,但眼中的冷意却丝毫未减,他缓缓说道:“二弟真是体贴入微,既如此,那我就在此恭候父亲大驾了。不过,二弟啊,你我兄弟一场,有些心里话,我还是想趁此机会与你说道说道。”
贾政心中一凛,他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但他仍保持着镇定,笑道:“大哥有何吩咐,但说无妨,弟弟定当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