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大人国最黑暗的谷底,三人看到了一个盘坐在地上的庞然大物——盘古。
山谷中原本就淡薄的阳光,被他巨大的身躯完全掩盖,周围显得更加阴森。
那些妖王、妖卿,在他前面,宛若玩偶一般,围坐在一团巨大的篝火前,眼神复杂地看向了盘古身前摆放的三大神器。
“风后,你们来了!咳咳咳咳.....”
看到进来的三人,窝在黑暗中的盘古,率先开口说道。他的声音虚弱而沙哑,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盘古,你这是怎么啦?!!”
看到神色衰败的盘古,风后脸色一变,心急如焚,根本不顾其他,便想冲着盘古飞去。
“别过去!”
可还未等风后靠近,便被女娲抓住了手臂。
“之前在龙珠内,盘古不慎被句芒所害,现在他体内已经长满了息壤,你要是现在过去,只怕顷刻间,便会被息壤给吞噬完血肉。”
“息壤!”
听到这话,风后神色大骇,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恐。
这般传说中的阴毒之物,没想到居然出现在了盘古的身体里。
“那怎么办?不能眼睁睁看着盘古去死啊,况且,盘古刚战胜青龙,若是没有盘古的存在,妖庭再派兵过来围剿,我们如何能够抵挡,难道要全部逃去别处,仰其他祖妖的鼻息吗?”
仓颉脑子转得极快,一瞬间,便想明白了此时的局面。
随着青龙败退,黄龙身死,天庭与其他各族之间的平衡,俨然已经被打破。
作为打败青龙的盘古,成为反抗天庭大旗的象征,也成为天庭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果他倒下,那么各族好不容易掀起的反抗火焰,顷刻间便会被浇灭,而那些原本准备出手的强者,也会立刻缩了回去。
而这些东西,仓颉能想到,其他各族也能想到。
跟来一众强者之中,有不少都是仓颉等人从未见过的面孔,在看到盘古如此衰败之后,心思不免也开始浮动了起来。
感受到谷中不一样的气氛,久经苦楚,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年的盘古,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他各族的异动。
他当即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在这阴森的谷底回荡,带着几分豪迈,几分悲壮。
“哈哈哈哈.... 病虎尤恶,仓颉你怕什么,只要我还未死,那些家伙绝对不敢过来。”
盘古的笑声中充满了自信,尽管这自信在他如今衰败的身体映衬下,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难道他们不怕息壤的威力吗?”
盘古缓缓抬起了那鼓满各种脓包的手臂,手臂上白色的息壤像是有生命一般,还在不停跳动着。
每一次跳动都散发着跟其他生物完全不一样的邪恶气息,那气息如此浓烈,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而这一下,就把所有人震慑住了。
眼前的盘古,虽然生命垂危,但他临死一扑所带来的同归于尽,是所有祖妖都承受不起的。
当即,所有心思浮动的强者,顿感心头压力稍解。
虽然妖庭的威势,依旧犹如遮天蔽日的乌云一般,笼罩在众人的头顶,但好在有盘古在,众人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而见到这一幕的伏羲,先是一愣,随即很快与盘古打起了配合。
“没错,只要盘古不死,那么反抗妖庭的这杆大旗,便不会倒,你们与其在这愁眉苦脸,倒不如出去帮玄嚣,以及大人国国民,一起抵御弱水的侵蚀。”
听到这话,匆匆忙忙跟来的一众强者,不禁面露羞愧之色,仿佛为自己刚才那动摇的心思而感到自责。
旋即,他们慌忙冲着盘古行了一礼后,便慢慢退出了山谷。
有一就有二,越来越多的强者陆续转身,身影渐渐走出了山谷,就连之前一直对盘古恭敬有加、言辞恳切的睚眦,在接到伏羲眼神中那意味深长的示意后,也只能带着霸下,满脸不甘地走了出去。
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渐行渐远,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沉重的叹息。
而随着所有强者的离开,此时,山谷中只剩下伏羲、女娲、风后、仓颉四人。
“有这个必要吗?睚眦它们为了黄龙的遗诏,如此悍不畏死,九子折损的只剩下它们两个,我们还需要如此戒备它们吗?”
盘古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艰难地开口说道。
而听到盘古的这番话,伏羲并未过多解释,他的面容依旧平静如水,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湖。
他只是平静地说道:“那是因为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不能让它们知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一般,在山谷中回响,让另外三人的脸色顿时为之一变。
“伏羲大哥你要做些什么?”
风后满脸疑惑地望着伏羲,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担忧。他那年轻而英俊的脸庞上,此刻写满了对未知的不安。
“我要带盘古,返回北疆,请求烛龙或者那些海外仙人的帮助。”
伏羲的话语简洁而有力,却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浪。
“不行!”
听到这话,因大鸿的失踪而变得有些沉默寡言的仓颉,立马开口反对。
他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竹条,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外面那些家伙,之所以能够安心,全部都因为盘古在这。如果盘古一旦离开,别说其他祖妖前来,即便那几个难缠的妖侯杀回来,整个东洲都会彻底沦陷。现在还存活着的家伙,将会被它们屠戮得一干二净。”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血腥残酷的画面在眼前上演。
而听到这话,伏羲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依然平静地说道。
“即便盘古不走,等到盘古身死那刻,别说东洲了,其他三域也会同时遭受毁灭的打击,到那时,各族才彻底没有希望了。”
伏羲作为一国之君,他有着非凡的气度和长远的眼光。
有些东西,他一直深埋在心底,不说出口,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深思熟虑过。
“难道你以为,真到了必死之局的时候,勾陈也好,烛九阴也好,难道真的会在乎我们这些家伙的死活吗?”
伏羲的语气虽然平静,但他所说的话却如同一股凛冽的寒风,让在场的几人顿时浑身一寒。
篝火在一旁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跳跃的火焰映照出他们凝重的面容。
就在一片沉重的寂静之中,一直在艰难喘息的盘古,轻声笑了起来。
“呵呵,是啊,我们可以信它们,但我们绝不能靠它们。”
他那浑浊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几位好友,语气中带着一种复杂而又难以言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