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小鬼头,什么时候跑到我家的!赶紧给我滚出去。”刘婆娘的大嗓门儿,很快吸引来了好些大人。
她们也是第一次踏入刘婆娘的家里,以前总是在路过她家门口的时候,朝里边瞥一眼。毕竟刘婆娘干的都是些伺候男人的活儿,大家对她的住所好奇之余,只有嫌弃。
这回,有了正当理由,她们进来的时候,也是理直气壮的,“什么事儿啊?”
“刘婆娘,你家遭贼了?”
“哪来那么多孩子?”
直到她们凑近了,看到那么些孩子护着身后三个穿的破破烂烂、身上都是伤口的女孩子,和地上被砍断的锁链时,纷纷变了脸色。
“刘婆娘,你平日里勾搭男人们也就算了,怎么还囚禁小女娃呢!”
“天杀的,这些孩子都是谁家的!”
“刘婆娘,你有没有心啊。”
众人推搡起来,有些妇人浑水摸鱼,朝刘婆娘身上拳打脚踢的。
“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刘婆娘惨叫连连。
明阳几个对视一眼,正打算逃跑呢,就被刘婆娘揪住,“还想跑!别跑,这些孩子可都是我买来的!”
“好啊,你个刘婆娘,买卖孩子你还有理了?”
“报官,报官。”
“把她送进去,才能安分下来。”
外头埋伏着的差役恰好这个时候出现,“让开让开,都让让,都松手啊!”
见一大队的官差突然出现,大家扭打在一起的动作骤停,“官爷,官爷,我们可啥事儿都没干啊。”
“都是她,都是她,刘婆娘,她在屋子里关着小孩子!”
“对对对,她买卖孩子,我们都是看不过去才进来的。”
她们打了一架,身上衣服有些凌乱,脸上胳膊上多多少少有被指甲刮伤的痕迹。
马洋从外头走进了,“都闭嘴,什么时候问你们话了,你们再回,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几人靠在一起,站在刘婆娘三米开外的地方,生怕和她扯上关系。
刘婆娘被打得最惨,脸上的妆也花了,头发都被扯下来好几根,看上去好不可怜。
“大人呐~”刘婆娘泫然欲泣,跪倒在马洋身前,“大人呐,这些长舌妇,哦,还有那些孩子,莫名其妙的跑到我家里来,还打我!我要告她们私闯民宅、蓄意谋害!”
马洋不经意的退后几步,拉开与刘婆娘的距离,凶神恶煞的,“大人没有问话,你就不要多言。”
刘婆娘吓了一哆嗦,这男人怎么油盐不进啊,平日里哪个不是自己撒撒娇,勾勾手指就乖乖哄她的,怎么就遇上了个榆木疙瘩。
但她还是娇娇怯怯的应了句,“是。”
“跪者何人?”
“奴家姓刘,大家都叫我刘婆娘,大人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的闺名——春香~”刘婆娘朝他抛媚眼。
马洋忍下胃部的不适,“好好说话,若是不然,拔掉你的舌头。”
刘婆娘撇了撇嘴,安静下来。
又听马洋道,“那三位女孩,可是被你绑在此处的?”
“是呀,大人,这三个小蹄子,可不听话了,得多关关,磨磨她们的性子,自然就听话了。”刘婆娘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和衣襟,眉眼里尽是风情。
“她们是你买来的?”马洋表面上十分冷静,实际上已经激动到不行了,只要她承认,就立马可以把她抓起来!
“是。”刘婆娘嘴角微勾,“是,又如何?”
马洋皱着眉,这人如此视律法于无物吗,“你可知,在大周买卖孩童犯法?”
“知道呀,可她们都是爹娘带着来买的呀,还签字画押了呢。”怪不得这刘婆娘丝毫不惧。
原来,在大周,买卖孩子不合法,仅限于那些拐来的孩子。在由父母买卖自家孩子的时候,并不涉及违法律法。毕竟,这是属于在处理自家的财产。
刘婆娘眼睛像是勾子似的,从胸口的沟壑处,抽出几张纸来,呈给马洋看。
可马洋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还是一旁的大婶,将她手里的契书放在马洋面前,给他看。
“这刘婆娘也太无耻了,大人,民妇帮你拿,您就着我的手看吧。”
马洋一目十行,眉头越皱越深,还真是官府盖过印的合法契书。朝那三个女孩喊道,“谁是来娣?谁是迎儿?谁是念子?”
明阳皱了皱眉,这几个名字…和招娣都是一个道理…
三个女孩纷纷举起手来,“我是来娣…是爹爹把我卖给她的,卖了五两。”
“我是迎儿,我被卖了三两。”
“我是念子,我,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娘亲说带我去买糖吃,结果一睁眼,我就在这儿了,呜呜呜,是娘亲卖了我吗。”
饶是见惯了各种案件的马洋,在此刻都有些难过,一直以来,来官府登记的买儿卖女的,几乎都只有卖女儿的,就没有卖儿子的…
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们,又烦躁于线索就要这样断了吗?
他下意识的看向明阳,又赶紧把视线收回。面具都挡不住他此刻的阴沉气息…
“大人,这下可能证明奴家清白了?”刘婆娘似乎早就料到一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马洋猛的退后几步,害怕这人突然贴到自己身上,面上还是一片严肃,“干什么呢!你买卖这些女孩的手续合法,但你也不应该这样苛待她们、限制她们的自由。”
“知道了~大人,还不是这些小丫头片子太不听话,奴家这不是调教她们嘛,将来也好伺候伺候大人们不是?”
“闭上你的嘴,你这是污蔑官员,我可以把你关起来的。”马洋厉声道。
刘婆娘没在他这儿讨到什么好,脸色刷一下变了,“哦,知道了,赶紧出去吧,再不走就告你们私闯民宅了。”
几个孩子都很失望,难道这一行动,就要以失败告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