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手持利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她带领身边的弑炎军不断靠近被冲散的大部分弑炎军,逐渐围成一个圆形。
少年年约十八九岁,相貌堂堂,面若中秋之月,鬓若刀裁,一双丹凤眼并无妖媚之气,反倒是为他增添矜贵飒爽之意,他身着赤色铠甲,手持银白鹿角软鞭。
和少女过了几招,他初见女子作战,还是个美娇娘,怎有些面熟,不屑于对小女子下手,他本不愿反叛,是史司逼他造反。
穆锦安见他有意让招,剑骨射出一枚银针,刺入他右心口:
“带回去。”
弑炎军上前来,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的袁明,他的腿脚麻木,手中鞭子掉在草地,“我让她,她对我下毒?这容貌我是在哪里见过,记得是个男子?”
穆锦安捡起他的银白鹿角软鞭,挥了两下,差点打到自己,她回头见那个小士兵还跟着自己,“鞭子收好,回头还给他。”
柏当归收好鞭子,用力敲打锣面。
“史军两员大将阵亡!史军两员大将阵亡!史军两员大将阵亡!”
不知从何处冲出来一队人马,来到被绑的弑炎军面前,砍下绳索,传来少女的声音。
“生擒史司。”
被救下的弑炎军听到史军两员大将阵亡,士气大振,一鼓作气,团团围住史司,少年从天而降,众人看不清他的脚步,只觉肩上似是小鸟飞过。
微光只照拂在少年身上,他如飞鸟越过交错缠绕的“树林”,护在史司面前的士兵感受到一股清风吹拂耳畔,再抬眼时,史司已站在弑炎军中。
史司后悔方才没有听小儿子的话,这才被李怀瑾捉住,应该逃离的,几十刀剑架于史司脖颈,少年声音激昂:
“夺旗!”
穆锦安担忧的心放松下来,李怀瑾护在她的身前:“可有受伤?”穆锦安摇摇头。
青年带领众位勇士直冲史军护纛营,几十勇士每二人对战一位护纛营士兵,他手持陌刀,刺中护纛旗手,那人纹丝不动,史军几人上前来,围住旗帜。
萧瑟寒风带着夏日最温暖的火焰,浓烟滚滚升起,顺着西北方向呐喊,军旗着火,李怀瑾十箭齐发,史军护纛营方才见过远处军旗着火。
想要换上另一旗帜,张振光眸色阴狠,手中陌刀长约七尺,横扫而过,人马俱碎,前无挡者。
史军护纛营逐渐慌乱,一位小士兵借助体型瘦小的优势,从人群中钻了进去,手中火折子落在史军想要更换的那面旗帜。
猛然,砰的一声,护纛营几十人被一股火力弹了出去,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是柏当归,他怎会有火药?
穆锦安来不及多想,手持桃御剑,踩在旗杆,一跃而上,只听“轰隆”一声,彩色大纛倒地。
“史司被擒,军旗被砍,史军立刻投降,饶尔一命,尔本是盛国军队,造反只史司之错,与尔无关,放下武器!”
史司一个眼神,几十忠心士兵护着他的小儿子史善因逃离,史善因手脚发抖,握着缰绳的手松了松,“救我父亲,救我父亲。”
几十士兵护在他周围,远处草原站着一位少年,身形挺拔,少女,气势逼人,挡住史善因逃跑的马匹。
少年银枪快如雷电,越过十几士兵,血水滋养草原,流向河水交汇,少女轻功极好,一跃坐在史善因的马驹,抱着他的腰,握紧缰绳,有少年的掩护。
“驾!”
马驹冲出人群,史善因握着的短剑被少女夺下,她来到穆锦安身边,少女拽着史善因下马,穆锦安小声道:
“阿琳楚,你真厉害。”
阿琳楚叹息一声:“他太差劲!”云驰也回到穆锦安的身边,看着这些人都被绑着跪在地上,史司,史昭央,史善因,李元漾。
史司未想到,自己久经沙场,竟被两个十几岁的小孩擒住,忽然醒悟,自己的小儿子怎会在昨夜突然前来,昨夜问史善因,他曾言:
“儿子不放心父亲,想多带些人马来营救父亲。”
他被捆着的身子愈发难受,认为这定是何人奸计,立刻问道:“善因,到底是何人让你来此处?快说..”
穆锦安打断他的话,看着他:“史司,本公主从未想过与你结盟,又何谈‘兵不厌诈’?结盟另有其人。”
史司不想死不瞑目,问道:“何人?”穆锦安不语。
李怀瑾居高临下俯视史司,这等奸贼,自是不能轻易让他死。
“史司,你们父子三人,本王只放你一子。”
史司毫不犹豫,自是护着他最爱的孩子,知今日难逃一死,想最后争取一次。
“让善因走。”
父爱之声如春风拂面,夏日滚烫,温暖着他的儿子,又如秋日萧瑟,冬日霜雪摧毁着儿子的内心。
随之,顾纹轩砍断绑着的绳子,李元漾心中疑惑顾纹轩不是死了吗?
他的手腕松开的那一刻,站起身来,跪在史司面前,三拜磕头。
每一声都是慈乌反哺,菽水承欢,身旁众人皆听见此声,如敲锣打鼓声震动,让人心中感动。
“父亲,保重!”
史司面容惆怅,大惊失色,想要开口,洪流从他体内涌入,顺着明光甲纹路,喷在儿子的脸上,父慈子孝,他摇摇头,眼瞳中的质问与怀疑,得到了解答。
“父称帝后,欲杀儿子,立他为太子是吗?”
史司垂眸看着刺入心口的匕首,刀柄上刻着两个字,六七,那是自己的生辰,匕首是他送给儿子的,竟成杀害自己的凶器。
“逆子,你敢弑父?不怕天下斥骂,口诛笔伐吗?”
史昭央闭着眼,回想这些年,舐犊情深,骨肉相连,是善因,子不类父是自己。
青年眼中没有半点温度,嘲笑着自己的讨好,无论是身负重伤,从敌军手中救出父亲,还是替父亲周旋于各族,成为替罪羊。
亦是自己亲手做的过厅羊,不如史善因碗中剩下的一口菜,父亲挥挥手,眼角的皱纹随着笑意更明显了,咽下剩菜,刺耳的笑声十几年,如噩梦缠着他。
过厅羊的热气逐渐消散,就如他的热情,一点一点消失,直至心灰意冷,无人能在无数次厚此薄彼,另眼相待中保持热情。
“父亲何故作惺惺之态?昨夜你于帐中合谋,儿只是父棋之一,冲锋陷阵是儿,储君是二弟?”
“儿先意承指,卧冰求鲤,不及二弟忤逆十次得到父亲的宠爱多,既父弃儿,情分至此作罢;儿既担得起父亲多年重此抑彼,亦担得起天下骂名,二者有何区别?”
在夜时帐中射入箭矢时,他追击那人,来到一处牙帐,那人进了史司牙帐,他在帐外听得一清二楚,皆是史司所言。
他从未想到父亲会如此偏袒史善因,为保日后史善因帝位稳固,竟言:
“昭央这孩子心思深沉,颇有手段,若他有意争夺太子之位,老夫定杀之,让善因稳坐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