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会引发什么不可知的事情。
这篇日记前面的内容看起来是之前写的,但是最后面那句话,很明显是简薇后来补充的。
我不禁感到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错误选择,能让她将其视为永远不能被人发现的秘密,宁愿选择隐瞒一辈子也要保护好这个秘密,同时也折磨了自己一辈子。
此刻的我,就像是一艘因为探索未知,寻求真相而迷失在灰暗色海面上的帆船,长久以来一直漫无目的的漂泊和流浪,如今却在黑暗的掩映中找到了一座笼罩在迷雾中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小岛。
于是我加速驶向那个方向,渴望登上那座小岛寻找隐藏许久的答案。
然而,在真正踏上那片土地之前,我并不知道这座岛上究竟隐藏着什么,等待我的到底是一片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的美好景象,还是无尽的波涛汹涌、昏天黑地的无助困境呢?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点开了下一篇日记,仿佛在一片漆黑的夜晚里,手中提着一盏微弱的烛火,小心翼翼地踏上那座神秘的岛屿,试图揭开那些被深深隐藏在黑暗中的不为人知的隐秘故事。
“今天是我来到美国的第二百五十六天,酒精这东西还真是个好玩意儿,怪不得昭阳爱喝。
最近这段时间我每天都会喝很多酒,因为没有酒,我根本无法入睡,只有借助酒精的麻痹,我才能混沌的在无知无觉中睡一个没有噩梦的觉。
但是我可能已经对酒精有了抗性,一两瓶低度数的酒精现在已经不能让我陷入无人的梦境,黑暗中的噩梦快把我逼疯了,我感觉自己已经开始精神失常了,所以我顾不得肚子里的孩子,忍不住喝下了更高度数的浓酒。
它见效很快,没喝完一瓶我就已经醉倒了。
我很开心,终于可以接着睡一个好觉了。
我带着微笑,将坚硬冰冷的地板当成了暖床,重重的扑倒在地上。
精神上的麻痹让我忽略了身体上的阵痛。
我醉醺醺地躺在地上,意识逐渐模糊,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看到了阳光明媚的海滩、温暖的微风和无尽的蓝天。
我感到无比放松,所有的烦恼都渐渐远去。
然而,就在我沉浸在这个美好的梦境中时,我的身体因为疼痛而下意识的蜷缩,扭曲着,但是我混沌的意识已经完全没有了丝毫警觉。
我就这么昏倒在地,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强烈的腹痛突然袭来,像是一只只凶猛的野兽在我的腹中撕咬。
等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湿漉漉的,我低头一看,却发现地面出现了一片猩红。
连带着染红了我半边身体,就像一朵被扔在马路中央的艳红色玫瑰,被川流不息的钢铁巨兽肆意碾压,直到榨干它身体内所有的炽热的红。
玫瑰的红色褪去,只留下一地狼藉。
巨大的恐惧和惊慌朝我袭来。
我挣扎着爬起来,努力保持清醒。
我无法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只像发疯了似得拦了一辆车,直直奔向医院。
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医生告诉我,由于身体过度劳累、精神虚弱,再加上多日酗酒以及强烈的撞击,导致胎盘早剥,孩子已经胎死腹中。
医生建议我尽快引产。
然而,此刻的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听觉和思考能力,整个人如同死了一般。
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更不敢去相信这是真的。
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我再也无法听到孩子的心跳声了。
无论我如何呼唤ta,ta都不再像以前那样调皮的回应我。
我失去了昭阳,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我们美好的未来。
此时我无比痛恨这个该死的世界。
我恨简博裕夫妻,要不是他们我不会来到美国。
我也恨昭阳,要不是他的背叛,孩子也不会出意外。
但是我更恨我自己,恨我的自私,懦弱。
要不是我的做作,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孩子也不会就这样孤零零的前往另一个世界。
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因为将这个鲜活的生命亲手扼杀的凶手就是我。
我恨不得杀了自己。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选择引产。
但是只要我想到,这个明天就要从我的肚子里像被人随意丢弃的垃圾一般被无情地流出来的孩子,我都感到一阵窒息。
我觉得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似乎停止跳动,甚至连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看到这里,我像是疯了一样,双眼充血,浑身颤抖,身体里面像是有一把锤子,将我浑身上下都捶打了一个遍一样。
我真的无法想象,在那段时间里,简薇到底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那个时候,经历了这些的简薇,到底是怎么熬下来的。
我有些不敢再往下翻下去了,我退缩了,我没有了一开始的勇气。
往日被尘封的真相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每看完一篇日记,都像是在我身上啃噬下来一块儿血肉,让我疼痛的无法言语。
但是距离全部真相只有一步之遥,我还是伸出颤颤抖抖的手,点开了下一篇。
“今天是我来到美国的第二百五十七天。
我躺进了手术室。
孩子出来了。
医生告诉我说ta是个女孩。
我顾不得疼痛和虚弱。
拼了命的去看了她一眼。
七个月,她已经有了完整的人形。
她小小的,躺在那里。
像一朵还未开放就凋落的花苞。
我好像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微笑。
可是她的双眼再也睁不开了。
再也看不到爸爸妈妈,看不到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她的世界变得一片漆黑。
她永远都体会不到妈妈温暖的怀抱,爸爸悉心的照料了。
她只能躺在冰冷的手术盘上。
湮灭了所有声息。
她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团成一团。
我想,她肯定很疼吧。
我想把她抱起来,抚平她身上所有的伤痛。
我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看着她。
我说,宝宝乖,快快来。
我说,宝宝乖,妈妈在。
可是,她没有动。
她再也不能回应我了。
她死了。
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