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年的洗脑，还是让对方想起来了，该来的怎么都跑不掉，顾司不动声色的回应：“你这么强了，这世上打得过你的有几个？比你聪明的又有几个？谁还能算计到你篡改你记忆？”
“也是啊，但很多事想做，总有办法。我也不是没有忌惮的人，比如你。每个人都有执念。就连万山月那种看上去不合群的人也有想要的东西，他想要的很多，名，利，实力，认同。独独你好像没什么想要的东西，来冥府后从来不参与任何会议，甚至连名字都没，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公西染大大咧咧的笑着，手却是一只按着兵器，另一只手直直去扯顾司的斗篷。
顾司象征性的护了下，斗篷就被公西染扯了下来，
顾司立刻用双手护住脑袋。
那是一具怎样的躯壳啊，他如烟如雾好像是无形，哪怕脸也是烟雾的形态，在光照下甚至会慢慢消散。
“你还真是灵？”公西染感到不可思议，将斗篷还给顾司：“那你为什么要和我作对？”
顾司重新带好斗篷，含糊其辞的说道：“我并未和你作对。”
他在赌，赌公西染是在诈他，他的举报虽然没有成功，但他都做的隐秘，没人知道是他举报的。灵之所以能察觉，大概是因为法器的能量波动让他们起疑。
果然，他赌赢了，公西染沉默了一会，又问：“你是什么灵？又是怎么通过考核的。”
“我本来就是冥府的一部分，何必考核。我乃冥河。”
冥河诞生了多久，他不知道。
传说，冥河和黄泉路差不多，可以不受阻碍的通往任何世界，但它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冥府的护城河，他和地狱一样，同样是灵的滤网，它将弱小的灵溺于河中，终结它们的生命。
公西染以为河中存在某种灵宝，可没想到这个滤网，日子久了也生了灵，公西染如是想，但他继续试探，“虽是算计，可我对人类投入了太多的感情。”
“灵的事，您说的算。”顾司不卑不亢，却又带着恭敬。
公西染很满意冥河的态度，“只要算计我的那些家伙死掉了，我可以不迁怒人类，那些平平无奇的投入轮回。灵力充足的......”他嗫嚅了一番，终是没有忍心说出那些人的结局，转身离开。
“看看看看，果然冥府到处都是灵呢。你瞒又能瞒多久呢？”生簿中传来属于人类的声音，他讥诮道：“你希望赋予他人性，让他付出过，他爱人界，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不是人，也不可能爱人界，不记得，不等于不存在。你失败了，你彻底失败了，还让他懂了怎么拿捏人类！”
“是啊。”顾司轻轻抚着生簿承认着，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最早顾司的视角是普通人，他的敌人是冥府和灵，他以为他掌控冥府就能和灵对抗。
可不行，他往上爬，灵也往上爬，冥府并不是一言堂，而冥府的高层，披着人皮的灵远远多余人。
世界是他们的，不是人类的。
顾司眸光却看向一旁记录投胎复核的法器。
他走过去，将手覆盖在上面，识海便出现了一行行信息。
最后一行用不同色的字迹记录着：二号冥官在孟婆汤失效之际违规将十二个灵魂投入轮回门。
看来公西染并没因为自己是灵放过自己，毕竟死掉一个强大的灵，公西染也能用作增强自己实力。
如果在审判厅拿出影像备份能不能沉冤得雪是一回事，但自己暴露是肯定的。
倘若审判厅的判官也都是灵，那自己必然被灭口。倘若有不是灵的判官在其中，那判官也必然被灭口。
现在已经没有部门不在灵的掌控中了。
这些年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培养提拔的冥官一个接一个莫名其妙的失踪死亡背叛，
而一个灵诞生之后，几乎不需要成长成本便能独当一面，
生簿继续扰乱他的思绪：“很明显，不管你是不是跟他一个阵营的他都想除掉你。”
顾司依旧淡定地“嗯。”了一声。心里却觉得好累，看着自己的努力付出没有丝毫回报，只觉得无望。
“你也应该清楚，他和人界不可能同时存在，人界的未来，只有灵才能赋予......”
生簿之灵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破防的顾司一把扯了出来，他将灵的身体按进孟婆汤粉剂里。
等灵的躯壳由挣扎变为呆滞，茫然的望着顾司后，
他抬手唤出冥河，将它扔了进去。
接着拿起生薄去找公西染，
刚刚回到宅子落座的公西染看见他的到来毫不意外，笑着说：“如果你把生簿给我，或许我会给你条生路。”
原来是冲着灵宝来的。
最早的冥府没有人也没有灵，只有几个灵宝像设定好的既定程序一样，如同生产线将诞生的灵魂匹配躯壳投入人界。
后来冥府有了人，灵宝也消失了，直到被冥官寻得成为了他们的个人灵宝。
毕竟现在的冥府脱离了灵宝一样可以运行，它们的归属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反正只有在冥府就行了。
而冥府担心冥官为灵宝自相残杀也明文规定了，已经认主的灵宝若主人死亡，所有权归于冥府，除非主人活着的时候解开神识烙印将灵宝赠予。
“我知道我输了，但你也别想吞噬我，我愿堕于冥河永世不得超生，成为万万鬼怪世界的养料。”
“你是想取代我当灵王吗？我早就发现了，你很偏向人类，你不会被那个家伙洗脑了吧？就算他长得再完美，他也是个人，和你的立场是不同的。而我以后一定会征服他。”公西染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伸手要夺顾司手中的生簿，。
“那我可谢谢你。”顾司一拳砸飞了公西染，看着他被砸到墙上，又吐着血爬起来，却恨自己不能杀他，至少公西染在，冥府表面上还能运行下去，公西染死了，那些在冥府的灵暴动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累了，在得知云青彦已经和天道融为一体再也回不来后他就不想努力了。
他抬手从虚空中唤出冥河纵身跃下。
冥河没有感情，无论来者是谁，
公西染想拿生簿没拿到，懊恼的直拍大腿。
他看着冥河都伸出黢黑的吸灵锁链，穿过他的躯壳，将他拉入冥河深处，等待他的是在这河中慢慢化解为养分填充三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