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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吉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身旁的扎桑。这是我第一次在扎桑脸上看见笑容,扎桑猛地撸起袖子,在他的手臂上,纹着和刚才船上旗帜一样的图案。

红黑色的条纹,依稀看得出中间是一棵棕榈树。

德吉指着扎桑手臂上的图案,说道:“这是当地的一支独立武装,接下来的路需要由他们来护航。”

“那个女孩会是什么下场?”阿雯冷冷地问道。

德吉却似乎有些惊讶地看了阿雯一眼,“放心,我已经交代过了,保证让她活着回来。”

德吉说得轻描淡写,可是阿雯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凝重。我们即将到达的地方,男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她们这些女生的下场,恐怕只会凄惨到我意想不到。

“走吧,我们回鱼舱。”我说着拽了阿雯一下。

阿雯走了几步,却还是回过头不甘心地盯着德吉,“所以你早就想好了要把唐馨馨交出去是不是?”

德吉没回答,而是盯着阿雯暴露的身材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悠悠地说道:“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选了她而没选你吗?那个军官可是对你很有意思呢。”

德吉话音才落,阿雯便头也不回地朝着鱼舱走去。身后又传来德吉的声音,“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等我和阿雯重新回到鱼舱的时候,李墨的反应很奇怪,或许是他听到了刚才上面的对话,大致知道了发生的事?总之,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意外,既不意外我们为什么没有得救,也不意外唐馨馨为什么没回来。

他只是看了我俩一眼,随即就闭上了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些什么。

他这副样子,本来我准备的一大套安慰的话也派不上用场了。

阿雯的表现也异常淡定,坐下之后倚靠着身后的墙壁,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样一来,我反倒成了异类。算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随着船只的摇晃,我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熟悉的潮水再度涌来,斑驳的树影,猩红的血月,等等,这怎么和扎桑手臂上的旗帜有些相似?

可冰冷的流水还在我的体内肆意蔓延,一股窒息感令我的意识渐渐淡去。

啊!我大口喘着粗气,胸前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打湿。意识到自己的窘态,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四周打量,谁知道阿雯和李墨不知什么时候醒了,都在盯着我看。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那个,做噩梦了。”我说着话,眼神有些躲闪。

阿雯和李墨却全都是沉默。

“我睡了多久了?”我看向阿雯。

阿雯却只是有些玩味似的盯着我的手表看,我知道她还在介意我骗她的事。这个女人我真是搞不懂,都现在这情况了,还整这一出。

与此同时,一阵脚步声从头顶传来。鱼舱门再度被打开,除了德吉那张令我厌烦的脸,我注意到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德吉第一眼先是看了看我,然后朝着李墨嬉笑着说道:“你的小女朋友回来了哦。”话音未落,唐馨馨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她的样子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唐馨馨长相是属于那种比较甜美的,身材也不错,加上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老实说要不是在这种地方相遇,我高低也得上前搭讪一番。

虽然她去到那艘船上什么下场我心知肚明,可是当我真的见到她的样子的时候依然大为震撼。说她像变了个人并不为过。发丝凌乱,衣服破碎这些我都能想象得到,但是她的那种眼神,那种近乎呆滞的眼神比我在任何一部影视作品里看到的都要更加真实。

唐馨馨就好像不认识我们几个一样,慢慢地下到鱼舱里,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到角落,独自坐下,一双大眼睛不住地打量我们几个人,那样子就像不认识我们一样。

阿雯见此情形,哪怕是之前对这个女孩有多大偏见,等唐馨馨坐下之后,她还是一下子冲了过去将唐馨馨抱在怀里。

至于我,本以为看到她罪有应得我会觉得痛快,可是真的看到她这副样子,说不动恻隐之心是不可能的。

但比起我俩,反倒是最该愤怒和表示关心的李墨却一脸无动于衷,甚至在他的眼神深处,我仿佛捕捉到了一丝厌恶。

一个人的转变真的这么大吗?我不禁扪心自问。但事实上,改变的又何止是李墨一人。

被阿雯抱在怀里的唐馨馨,此刻却还是一脸木然。这个天真的小姑娘或许这下才能真正明白我们面对的到底是怎样一群恶魔。

“再过两个小时,我们就要到吉大了。好好享受这段海上之旅最后的航程吧,各位。”德吉说着甚至还学着西方的礼仪朝我们鞠了个躬。

这个魔鬼,我知道到了目的地之后他只会变得更加可怕。

舱门被重新关上,只留下头顶地灯泡一晃一晃地。

我看了看阿雯,想开口却又不知怎么去说。我们都无法预知等待我们的到底是什么。

“你是不是一直想问你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雯的话让我眼前一亮,这个困惑了我一路的问题,想不到她现在竟然主动开口了。

我一脸激动地看向她,眼神就足以证明我的求知欲望。

“那个被枪杀的男人,是我的金主。”阿雯却没有继续回答,而是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你们想的没错,我就是做那种事来赚钱的。你们常说的什么好赌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弟弟破碎的家。那在你们口中是笑话,却是我的亲身经历。我之所以会做这一行,就是我妈妈介绍的。”

“在我长大的地方,重男轻女就和刮风下雨一样常见。”

阿雯说着这些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但是对于常年混迹于万花丛中的的我来说,在她坚强的外表下,那被深深藏匿的哀伤,我却可以清晰感知到。而且我知道,此时最好的做法就是聆听,安慰的话断不可说。

阿雯嘴角挤出了一抹笑意,又继续看着我说道:“认识那个男人是在和你分开的第二天,我参加了一个晚宴。当然,说是晚宴,其实我们去那就是去让那些显贵们挑选罢了。那个男人一眼看中了我,而我也看中了他手上那块百达翡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