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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暮客紫明 > 第16章 朝色皑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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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人的归类方式有很多,男人女人,好人坏人。

杨暮客通过大阵传出自己的声音。

他希望聪明的人能幡然醒悟,而不是负隅顽抗。毕竟和愚蠢的人争个高低,是很跌份的事儿。

事情该从哪儿说起来呢?

就该从那护城御灵大阵来说……

过往杨暮客经过郡城,从未直接驳接到大阵中。他此时能够肆意妄为地窥探郡城的每个角落。大城之中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对他保留秘密。

他能驳接到大阵里去,或许可以归功于他开始筑基了。他灵觉敏锐了。他修心有成了。

但这大阵就该如此弱?如此弱还如何提防妖邪,阻隔灵染浊染?

问题的根源还在这城中人道之上。

乾朝的国神位置一度空悬,乾阳院代掌了神庭职责。但乾阳院只要钱,不管其他。

没了国神观,乾朝的俗道也要生活。被富家豢养岂非常事否?

这大阵,从一开始根子就是歪的。除了连接了人道,阴司,保证了灵炁不会直接降下。它早就漏洞百出,任由各路家神野鬼穿梭其中。

回到巧缘客栈以后,杨暮客并未直接去小楼屋中汇报。他需要准备完全。

此回,不比以往。

这一回,杨暮客敲开了既得利益者阴私之门。

他到了屋中,“季通脱衣!”

“啊?”

杨暮客把蔡鹮赶出了屋子,拿出朱砂笔。

“哦。”季通脱掉了外衣,露出健硕的膀子。

杨暮客来至季通后背,“我当下写令咒于你身上,你这夯货等等要出去御敌。此回不可杀人,伤了太多人性命,你分不得谁人是被裹挟其中,谁人本就是劣根难训。打断了手脚也不好,你出手要有个分寸,打晕了,吓住了他们。你便是头功……”

“小的明白了。”

杨暮客提笔蘸好了朱砂,在季通背上写了震字诀。引雷入体的通窍之术。此术能让季通反应迅捷,还让他举手投足之间可以外放雷电。

“记住了,这一招很疼。若是真打起来,你怕是要躺好一阵子……”

“小的不怕!”

杨暮客写完了震字诀,又写巽字诀的轻身法。

把季通脊背依照着先天八卦之阵写得密密麻麻。

他用笔杆敲了下季通肩膀,“转过身来……”

杨暮客对着季通脑门上,写下了开天眼的乾离令咒。季通本就是火命,帮他加一道乾咒,本来通晓阴阳的季通便能半开天眼。能见鬼身。

“闭眼。”

杨暮客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唤神符,瞥见了桌上的茶水,随手拿来茶杯,提起两指夹着符纸。

符纸腾地一下无火自燃,灰烬落在水杯之中。他用茶水抹在季通眼角。这天眼就算是开成了。

“你要一直闭着眼,酝酿着血气,我叫你睁眼,你再睁眼。睁眼之时,便是要你去打斗了。”

“那他们要是不来怎么办?”

“不来岂不更好?”杨暮客嘿嘿笑着,他又往季通胸口上画了艮字诀,山石护体之术。“蔡鹮!”

屋头外婢子应声,“在呢。”

“去季通屋里头,把他那扎甲拿来,若要太沉,你就去喊玉香帮你!”

“婢子明白了。”

杨暮客在季通胸口上画满了咒文,又去画两臂。腿上呢?才不管他哩,难不成让这大少爷给这护卫蹲下画咒?

“你个败家子,让你拿着符纸去护身,结果临阵慌张竟然一把尽数丢了出去。你晓不晓得本少爷画符多累。坐好了搬运气血,贫道这就给你画神行符,金刀符和保安符。”

季通闭眼坐着,但他哪儿是坐得住的。憋了半天,“少爷,我这名字是不是不好。您把我当成了道士乩童去养?”

杨暮客啐他一口,“我若还未修成人身的时候,或许你还有当乩童的缘分。少爷我如今是人了,是正经的修士。你做乩童,请来的是哪门子神只入体?我上清门的道祖能看上你?”

季通尴尬嘿嘿笑着。

杨暮客写完了一张神行符,吹吹未干的朱砂,“便是你家少爷我,想给我道门祖宗当乩童人家都不一定乐意呢。乩童……这里头学问大着哩。”

没多会,杨暮客写完了符纸,放在季通边上。又开门把门口的扎甲捧进来。至于陌刀和骨朵,他则收到了门口。本来就不伤人性命,这等凶器不要放在季通手边儿上好些。免得这夯货顺手带了去。

“我去外头排阵,你老老实实候着。”

季通唱喏。

杨暮客来到小楼屋里,啪啪贴上两张保安符,对玉香说道,“给我钱,我去把这客栈的屋子包下来清场……”

玉香抿嘴一笑,掏出一把通票递给杨暮客。

杨暮客给小楼姐问了声好,蹭蹭下楼去。

“掌柜的,今日这店铺就莫要迎客了。贫道把空屋都包下来,你顺便也去楼上,告知住客都不要出门。老老实实在屋里憋着。若有事儿去办的。给他们一刻钟,一刻过后。贫道只要这门子开着,其余门窗都给关好咯。”

“这不成……小的就是一个掌柜,做不得主……”

杨暮客掏出五十张一贯通票。

“够不够?”

“这……”

“不够再来问我要!”

“好好好。”

杨暮客一头钻进了后院之中。

此客栈坐北朝南,算得上面朝大海,来年也有春暖花开。在后院布置了两张坎字诀符咒。通北玄。

来至正门,贴离字诀阳火咒。通南离。

上上下下,贴满了符纸,最后在楼顶,贴上乾字诀,念外天罡之变。将今日送煞得来的人道香火化作天罡。

整座客栈已经变成了一座阵中阵。

依托着护城御灵大阵提供的灵炁,这巧缘客栈已经变成了一方小世界。

杨暮客来到了后院里,找到了巧缘坎马。

“你这妖精,怕是也有护主心切之意。但此回用不到你。贫道帮你贴一张隐匿符,你给我收敛气息,躲好了。不管外头发生什么事儿,不准你露头。”

巧缘愤愤地打了一个响鼻,最后无奈点点头。

杨暮客啪地一声把隐匿符贴在了马颈上。

吁。事情终于处置完了。不管有什么手段,尽管放马过来吧……

郡守的宅院里,他正战战兢兢地与利通海贸的掌柜沟通。

“什么意思?你实说,那个道士,下令让手下杀了沃花街的县令?什么目的……”

郡守面色难看,“启禀掌柜,有神官显灵,留言说那道士要港城政通人和。”

“他既然要政通人和,那就给他政通人和。”

“这……郑掌柜,神官若不听我们使唤,收受了凡俗香火。我们可就再瞒不住朝廷,届时阴司要追溯过往德行……下官……下官命就保不住了啊。”

“威逼!利诱!你这一方大员做了这么久……这么点儿事儿还想不明白吗?既然他要的,我们给不了。让他晓得,这地界里,到底是谁说了才算。”

郡守看到玉鉴关闭,掌柜的身影从玉石上消散。他目眦欲裂,他又拿什么去跟那道士去斗?道士只要把这郡城中的破烂事儿宣扬出去,屁股就要着火了。

“调靖海卫来,去把巧缘客栈给我围了。让里面的人都出来,若不出来,就怪不得本官了。”

铁靴落地的声音,打破了旬阳大街的宁静。

杨暮客站在楼台上,看到众多兵马前来,后面还有官府的差役。

他回到了屋里,“季通!”

季通睁开眼,闪过一道火光。

“小的在。”

“外出迎敌。不准伤人。土地神,赠与我这手下些瞌睡虫,打不晕的,就要用到非常之法。”

“是是是……”

季通只见一只老槐猪,皮毛皱皱巴巴,矮胖敦实地用两个前蹄碰着一堆小虫走到了他面前。

“壮士,这些都是小神做法弄出来的瞌睡虫。您找个地方藏好了,只要迎风一吹,就能吹到人的七窍里。不足一息便要睡倒,哼嘿嘿嘿……”

季通赤膊穿上皮垫肩,套上扎甲,把那一把瞌睡虫抓在手里,塞进了扎甲侧袋。

“少爷,小人这就外出迎敌。”

杨暮客轻轻颔首。

小道士就这么站在高处,看着楼下煞气越来越凝重。所有选择之中,他选择了一个最难的。既要对抗,也要让其服软。不能大开杀戒,还要让对方明白事不可为。

杨暮客并非笃定季通本领高强,只是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方式了。

他在筑基,一身法力不可轻易搬运。破了功,不知多少时日才能修回来。心性上的伤害更大。

以凡人对凡人,稍作手段,彰显威能。这是他一路所学的精华所在。

其实若能选,沃花街的那个捕头才是最优选择。但为了那捕头日后安稳,小道士不敢用他。

玲珑港天空,气运出现了阴阳分割之势。

人道法剑为乾,锋锐无比。

人间香火为坤,暗流汹涌。

杨暮客送走了金罡煞,人道香火的气运他只占据了一分。很少很少的一分。通过大阵广传言道,甚至用上了变化之术。那些神官却仍在犹豫不决。

季通便是他射出去的一支响箭。此箭矢炸响之后,再看乾坤!

而府衙之中,郡守手持印玺,在观阵玉鉴之前观摩着军阵前进。只要那道士演法,他便要使用印玺,请来人道法剑斩邪祟,还世道清朗。一旁众多俗道行科,念诵经文。郡城上方的金乾之意越发凝实。

季通从客栈的离火门走出。好似有轰地一声……他周身火意炽热,空气扭曲波动。

面对一众军士,他从未有过这般自信。因为他看到了。这些人的气血在金色脉络中流淌不息。打晕且不伤,似乎也没那么难。

季通白日里与杨暮客已经说过。

力士作战,搬运气血,最忌讳气血被打乱。若是一口血喷出来,那便只是轻伤,但若是憋了回去。没个三年五载,怕是暗伤难愈。

季通没有妖精那么大的本事,自然也说不上三年五载之伤。

还未等兵马启动,季通已经先一步出手。

他疾奔来到阵列最前,起手击喉截气,寸劲稍放即收。一人倒下。

顺势抓过劈刀而来的兵卒手腕,前推后拽,那人臂膀脱臼。挥手四指扫在另外一个兵卒喉头。两人瞬间倒下。

骑在马上的将领看到此景目光紧缩,好凌厉的手段。

季通身上的神行符与请神符亮起红光,嘭地一声。只见人影蹦起一丈高,躲过了长戟。

身上艮字诀咒文闪耀,叮叮当当,弩矢不曾伤他毫毛。

季通嘿地笑了,一点力道不曾吃下。少爷的咒文果真高明。

跳高不算是本事,落地才是难。

只见季通半空拧身旋转,两条腿甩起来加力,再团身下落,以腿刀劈向人群。

这等威猛的招式,无人敢接,让出路来。他们岂不知这才合了季通心意。若是这下劈砸到了人,还要收力,十足的力气砸下去,这才顺畅。

地砖碎裂纷飞,好多人脸上刮开了口子。这时那些兵卒才赶紧放下面胄。

季通环视四周。哼,这下击喉没那么容易了。

但放下面胄,却也有了坏处,那便是视窗视野不足。面对敌人单独灵活,这些兵士配合总是参差不齐。

季通以凤眼拳,专门击打这些兵卒的运气脉络。重棍砸在他身上,一层红光帮他抵挡。长戟戳在他腰眼儿,身上竟然有力道帮助戟刃挪移偏转。

砰砰几下,他就冲进了人群之中。

面对众多兵卒围剿,季通并未慌张。他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怀中掏出来瞌睡虫,吹向四方。

呼地一阵风。

呼啦啦倒下一片。

季通面对马上将领,只见那将领准备持长刀冲锋。他怎能让这将领冲锋起来,马若是踏伤了人,岂不是要怪到某家头上。

他顺手抓住一个兵卒的铁胄,用力一挥,砸在了马扎甲的胸骨凸起之处。

马儿一呛声,倒了下去。

将领眼疾手快松开缰绳从马镫之中逃出来。

本来季通还准备要跟将领过两招,但那将领竟然跑了,来到了弩矢兵阵身后。弩矢兵让开,推出来一门火炮。

湿他母!这帮畜牲还带这等兵器前来?

季通慌张就要逃。

杨暮客却在高楼上喊了一声,“闹市之中用火器。要伤及多少无辜性命。无德!”

阴风一吹,土地神不得已又送出去好多瞌睡虫。

军阵尽数陷入沉眠。

呸!季通口喷唾沫,把飞向自己的瞌睡虫钉在地上。

季通对着还未近前的捕快大喊,“尔等也要为虎作伥?做那缺德之事吗?我家少爷慈悲之心,不忍伤人,遂某家处处留手。至此不曾打死打残一人。若你尔等也不知进退,便怪不得某家了。”

府衙之中的郡守愤恨地说,“这些人果然用了妖法!快快请人道法剑!”

一旁的道士却摇头,“那迷魂之术乃是土地神所用,并非那一伙人作祟。这样的威胁,请不来人道法剑。”

郡守寒声说道,“那本官若要强行请来呢?”

阴气在屋子中流淌,门吱呀声中自己开了。郡守好像觉着有人抓住了他的肩膀……

“大人。您若是一意孤行,小人也只能把阵法交给您来操控。法剑出鞘,此等因果小人承担不得。您只需要把印玺按在这里……”

郡守听着那靡靡之音,手中的印玺伸出去又拿回来。他指头一松,印玺落在地上。这时郡守才清醒过来,“没用的东西……要本官去请人道法剑,还要你们这些俗道作甚?既然一队军人都敌不过人家一个侍卫,这等丑还要继续丢吗?”

威逼不行,只能利诱了。

次日,港城下起了鹅毛大雪。

雪花落在地面便融化成水。

天地黑白相间。

杨暮客坐在座椅里让蔡鹮好好给他梳妆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