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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脸色铁青道:“怪道你三天两头出门,我原以为你是去了……”

想到冯容儿还在,她及时改口,“去了铺子里帮忙,没想到竟是借机回了娘家!”

虽说一个小妾跑去铺子里帮忙也不像话,可总比叫太子妃知道她去太师府为老太师做饭要好。

韩佳茗庆幸她还没气昏头,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杨氏这人时而精明,时而糊涂,你摸不准她什么时候聪明什么时候会糊涂,毫无规律。

她不慌不忙地道:“实在是家中祖母上了年纪,总是不舒服,我才……”

话没说完便被李四娘打断了,她冷笑道:“你莫要胡说,你祖母身子骨一向康健,根本就没病!”

她一口咬定:“你回家是为了与人私会!”

说完又转身恭恭敬敬地对着杨氏行了一礼,语气温软,一副温良乖巧的模样,“太太,与她私会那人是个读书人,前途不可限量,她在娘家时就一直试图勾引人家。

后来攀上了令郎,就把人家抛在脑后了。可近些日子不知怎么又去招惹他。

那人实在是个老实人,最是知书明礼,断不愿与她纠缠。为了躲避她,人已经搬去城外寺里躲清净了。

走时还让我带话给韩氏,让她恪守妇道好好伺候三爷,切不可做那水性杨花的腌臜事!”

杨氏脸色越听越黑,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这李四娘如此言之凿凿,就说明韩氏和那书生不可能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好个韩氏,小小年纪竟然如此不检点,能伺候廷哥儿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周家的,”她绝对不能容忍徐家因为一个黄毛丫头而被人耻笑,也不能容忍她的儿子身边有这样一个行为放浪的女子,“把韩氏送去静安寺,好好学学规矩,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离开庵里一步。”

静安寺是个尼姑庵,里面都是京里犯了错的官家女眷。

听说进去的女子,一般只有两个结局。

一种是因表现良好允许剃度出家,余生吃斋念佛超度己身,另一种是冥顽不灵执迷不悟,受不住折磨,或疯了或香消玉殒。

周家的忙招了两个婆子进来,押着韩佳茗离开。

韩佳茗一言不发,神色平静地主动往外走。

杨氏只以为她是无可辩驳,承认了自己行为不端。

心里替儿子觉得不值,亏廷哥儿那么宠着她。

一开始她觉得有必要让人教教韩氏规矩,廷哥儿说她懂事无需学规矩。

她就是这么对待廷哥儿的信任的!

如果不是顾忌到太子妃,她定然要好好教训韩氏一通,才能解了她心头之恨!

李四娘看着韩佳茗一声不吭地离开,那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慌张和害怕,这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尤其是韩佳茗走出房门后扭头看了她一眼,更让她心里生出浓浓的不安。

这时,杨氏转头看向她,语气森冷又带着高高在上的轻蔑:“李氏,今天这事如果传出去,本夫人就让人撕烂你的嘴!”

李四娘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忙收回落在门外的视线,脸色苍白地低下头,声线颤抖地开口:“夫人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

“姑且信你。”杨氏见她杵着不动,眉头一蹙,“还愣着干什么,要本夫人亲自送你出去不成?”

李四娘忙道“不敢不敢”,脸色惨白地退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了冯容儿和杨氏。

杨氏苦笑道:“叫你看笑话了。”

冯容儿忙道:“您这话说得可就见外了。”

不过她心里却明白,杨氏没把她当外人,换成别人在这儿,她怕是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事遮掩过去,事后再发落。

刚刚她仔细看了看韩氏,除了长得标致外,没什么特别的,不像是脑子灵光的。

想到昨日在甜品铺子楼上看到的画面,三表哥何曾对别的女子那般亲近说笑过?

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喜欢这种脑袋空空的女子,或许面对这样的人,能让他觉得放松吧。

杨氏不想再提这桩丑事,难得太子妃能上门一趟,她可好好抓住机会,拉近关系。

两人开始说起以前来,亲热的跟亲母女似的。

……

青芝看到韩佳茗被周妈妈等人带了出来,看起来不像是受了皮肉之苦的样子,悬起来的心顿时落了下去。

她下意识地就要上前,陈松拉住了她。

“你别动,我去。”

陈松绕过假山石,拖着肥胖的身躯跑到另一条路上,绕了一圈,刚好迎面走到周家的面前。

看着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婆子还有韩佳茗,不解道:“周妈妈,您这是……”

周家的还记恨着之前避子汤一事,皮笑肉不笑地道:“劳烦陈管家给安排辆马车吧,韩姨娘病了,大太太担心二奶奶母女被过了病气,让送韩姨娘去庵里静养呢。”

陈管家心道:幽兰院离二奶奶的院子十万八千里,过的哪门子病气。

而且据他所知,二奶奶生产至今,大太太还一眼没去瞧过呢,看着也不像多关心的样子。

他还不知韩姨娘到底犯了什么错,但既然要送去庵里,就不可能是小事。

那是吃人的地方,大太太虽然算不得什么好人,但也不是那等不拿人命当回事的。

可见是气得不轻。

他抬眼看向韩佳茗。

韩佳茗冲他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徐佑廷不在,没必要和杨氏硬刚,乖乖服软就是。

她相信徐佑廷有能力护住自己。

既然没到吃皮肉之苦的程度,她也不想惊动老太太。

先上马车再说,陈管家看样子是徐佑廷的人,早点去给徐佑廷送信,说不定自己城门都不用出就能被他带回来。

陈管家让人安排了马车后,立刻就派人去通知徐佑廷了。

昨天往各家送了甜点后,算是彻底打响了甜点铺子的名声。

那么好吃的点心和饮品,叫各家的妇人孩子吃得意犹未尽,纷纷吩咐家里的下人今儿过来照顾生意。

更有那些性子跳脱的公子小姐,不愿意在家干等着,亲自过来了。

铺子楼上楼下都坐满了。

一大半都是徐佑廷认识的,剩下那一小半就算不认识,彼此互相一介绍,也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到最后竟全都变成熟人了。

他忙的不可开交,派人去把何清风和曾明远等几个好兄弟都叫来了。

让他们陪着各位小祖宗闲聊,他自己不善言谈,坐在柜台后镇场子。

有那不想排队,硬往里挤的,他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去,对方就老实了。

铺子里外的女子,看着他都脸红心跳的。

家世好,长相俊朗,身材高大,满身桀骜,对生人惜字如金,对熟人却又像换了副面孔般能恣意说笑几句,全身上下充满了男子气概,耀眼的把在场所有的男子都比得黯然失色。

“之前到底谁说徐三爷是个纨绔的,纨绔能左一个铺子右一个铺子开的这么红火吗?”

“就是啊,一直听说他不学无术,可是怎么没人说他长得这么好看啊!”

“怎么没人说?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你们听说没有,他那个大食堂经常接济城中的乞丐,你们见过哪个纨绔有这么好心的?”

……

徐佑廷习惯了被人注目,面不改色地坐着任人肆意打量。

“三爷。”

徐家的小厮直接越过排队的众人进了铺子,在徐佑廷耳边低语几句。

众人就见原本面无表情地徐三爷脸色一变,夺门而出。

何清风刚好下楼,看他那么火急火燎地离开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本想跟上去,可看到有人竟然因为徐佑廷离开了就想插队往里闯,只能搬了张凳子坐到门口守门。

……

徐佑廷跑到街上就拦住了一个牵着马的男子,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往那人怀里一扔,“我买了。”

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他便纵身跃到马上,双腿夹了下马腹,往城门疾驰而去。

韩佳茗神态悠闲地坐在马车上,不时掀开一侧的帘子看外面的街景,看起来不像是要去庵里,倒像是要出游似的,心情好得很。

周家的和她几次打交道,知道她的狡猾,担心路上出纰漏,亲自跟了过来。

还有另外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一起,加一个车夫,他们四个人看她一个,绰绰有余。

她原以为能看到韩佳茗痛哭求饶的样子,可没想到她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让周家的心里堵得慌,终是没忍住嗤笑道:“姨娘真是好兴致,死到临头了能有这等心情。”

韩佳茗放下手中的帘子,看向她道:“周妈妈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大太太恶毒,嘴上说着让我去庵堂静养,实际送我去死?”

“牙尖嘴利!”周家的冷笑一声,阴恻恻地道:“姨娘怕是还不知晓静安寺是什么地方吧?”

那是官家女眷才有资格去的地方,她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不知道也正常。

她正要“好心”解释一下,就听韩佳茗不以为意地道:“不就是个尼姑庵吗?”

周家的笑道:“那姨娘可知道一旦进了它的门,要么死要么疯,要么落发为尼,一辈子青灯古佛为伴,再也不能踏出庵堂一步。”

“周妈妈这么清楚,一定是特别想进去吧,正好,今天跟我一起过去,咱们日后也好有个伴。”

“那么好的地方还是姨娘自个儿待着吧,奴婢还要回去侍奉太太呢。”

“我劝妈妈还是老老实实去庵里待着吧,实不相瞒,我曾得高人指点,懂点面相之术。”

韩佳茗神情认真地看着她的脸,随口胡诌道:“妈妈这面相是典型的横死之相,死后无法瞑目,棺材板也合不上。除非早早的削发为尼,终日念经祈福,才能得个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