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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郎已经不去赌坊看街角灯有半年了,好久未见霍英,陈三郎当时愣了一下,见到霍英向自己走来,站起来喊了声:

“大掌事。”

霍英摆了摆手说:

“有事同你讲,出来吧。”

陈三郎和李掌柜打过招呼,就出了门。霍英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陈三郎,这个少年没有太大变化,依然单薄消瘦,面色蜡黄,一双浓重的长眉下那双眼睛炯炯有神。

平时脸上极难有表情,总是冷静的审视着这个世界。好像跟谁都不熟,好像跟谁都不亲!

陈三郎穿的短褐已经换成粗布短褂和长裤,一双布鞋外套着麻鞋。。

霍英微微点了点头说:

“走,咱们上路边吃口东西,边吃边聊。”

陈三郎再三推脱,最后还是跟着霍英走了。

霍英给两人各点了两个杂粮饼子,一碗素面汤,一边吃饭一边问道:

“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叫你陈傻子!”

陈三郎一听,原来霍英是因为这件事而来,淡淡的一笑:

“我知道。”

“明明大家把你当冤大头,你还不断上钩,你这是故意给人骗你的机会吗?”

陈三郎只是随意地摇了摇头,并没说话,因为他无法解释,自己想找到王瑾仪,现在这是自己唯一的线索,他不能放弃。

就是因为自己不断的花钱找王瑾仪。这半年来几乎没攒下一文钱。自己把抄书的一半收入交给家里,另一半都花在找人上。

原本还想边抄书边攒钱,三年以后用攒的钱买文房报名参加乡试。现在看来半年过去了,攒不下钱!

霍英边吃边看着陈三郎傻傻的表情,上去给了他一拳问道:

“你想什么呢?你究竟要干什么?你不是一直都在攒钱读书吗?照你现在这个样子,把钱都花在别人身上,你自己何时才能出头啊?”

陈三郎被打醒了,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只是看着霍英淡淡的地笑,并不辩解。

霍英有些急了,抬腿给了陈三郎一脚呵斥道:

“你小子究竟想什么呢?究竟想不想读书?想读书跟老子说,老子帮你。”

陈三郎知道霍英一直很关照自己,但没想到,霍英是想帮自己读书才来找自己,有几分感激,开口说道:

“大掌事不用,我帮人只是心里有个心结,我没法跟你说清……”

霍英追着问:“什么心结讲给老子听听。”

边说边三口两口把素面汤喝完,剩了一个饼子揣进口袋。陈三郎见了,也快速地吃完了面汤,把剩的一个半饼子揣在兜里,跟着霍英站起身。

霍英结了账,两人沿着街道边走边聊。

霍英家原是军户,父亲曾做过五长,后来阵亡了,作为家中长子霍英就成了军汉,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弟弟就像陈三郎一样很爱读书,后来不幸染病故去了,妹妹很小就许了人家,他在边关战事中腿部受重伤,返回家乡从军户变成良籍,带着老母亲相依为命。

就因为他腿上有伤,又没文化,大部分活计都做不来,因为他在军中待过又当过十长,就想进镖局,可母亲身体不好需要有人照顾,后来咬了咬牙,干脆就进了赌坊做掌事。

也就是在霍英刚刚进赌坊不久,就遇到了陈三郎来找自己,要一个在赌坊看街角灯的活。

霍英起初也是可怜这个少年,瘦弱的能被风吹走。后来发现陈三郎和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的爱读书,就起了恻隐之心。

处处事事的关照,还提点赌房里的人不许欺负陈三郎。这些不必霍英说,陈三郎都已经猜到了,就因为自己和他亲弟弟非常像……

在霍英的再三追问下,陈三郎把自家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可就是死死咬住不说,为什么自己到处去帮助出车祸的人。

霍英一看陈三郎如此固执,也就不再追问,不过提了一个建议:

“你这样来回跑,时间都浪费在路上,既不能帮家里做农活,也不能专心抄书。

不如你在城里找个落脚的地方。干脆在城里赚钱,省下的时间能多赚点钱给家里用,这样不好吗?”

陈三郎听了确实心动,可是在哪儿找个住的地方不得花钱,正在犹豫间,霍英说道:

“这样,你遇到我,我就吃点亏把家里的一张床租给你,你跟我住一间房每月交我十文钱,你看怎么样?”

陈三郎一听只要十文钱就可以在县城落脚,这确实是一件好事,可是想了想,住在县城吃也是问题。

还不待陈三郎问,霍英就说:

“你每天另加一个铜板,包你两顿饭,你看行不行?”

陈三郎迅速核算出每月只要交40个铜板,就可以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如果好的话,一天半就会把钱挣回来,其余的时间可以多赚点钱。

自己确实需要钱,不仅自己需要攒钱找王瑾仪,还得攒钱买文房四宝,把考务费攒出来!家里两间茅草房马上就要塌了,得先攒钱修房子了!

陈三郎想着就不由的点了点头,还没等说话,霍英一看他点头,就拍着他的肩膀说:

“走,去我家看看房子。”

霍英家的房子在一个窄窄的巷子里,住的都是一些寻常百姓。

一直走到巷子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有两间矮房,一个头发灰白后背微弯的老妇正在院子里忙活。

霍英开了院门,从身后拍了拍母亲的肩膀,老妇人转过头。

“今天回来的真早,要吃饭吗?饭做好了就在炉子上温着,自己去盛。”

老妇人看到儿子身后站着一个消瘦的少年,愣了一下,指着陈三郎问:

“这是谁呀?”

霍英满脸憨笑看着母亲,附在老妇耳边大声地说:

“娘,这是我新认的兄弟。以后就借住在咱家,每月交钱跟我一个屋住。”

母亲问道:“你是说跟你一个屋住?你屋里哪还有地方?”

霍英没有接母亲的话,而是搀着母亲送进了房间,然后把院子里的柴都劈了,才领着陈三郎去看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