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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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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3月22日..........星期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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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己说:happy birthday!
早上到教室一打开抽屉,发现里面多了份包装好的礼物,盖在我的军绿色帆布包下,却没看到留言的卡片或字条。快上课了,把礼物放好,拿出书本,脑子里却止不住地翻腾猜想,送礼物的人会是谁呢?会是他吗?他会那么有良心在意我吗?或许他是装着不在意呢?想到这里,心里砰砰一阵乱跳。还会有别人吗?第二人选是奚萍,她素来与我要好,我的生日她是知道的,近来又以姐妹相称,用书包盖住礼物也符合她一贯平和、不爱声张的行事风格,再想想,上周五她说要买书和别的东西出过校门,时间线也对上了,应该是她无疑了。心中安定的同时又不免有些失落,肯定不是他了,怎么不是他呢?!
下课,在整个抽屉里翻找,谜底揭开,果然是奚萍——在一沓作业本下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happy birthday to you !tonight you’ll……署名是“your sister”今晚会有什么呢?无论有什么,已经可以肯定礼物是姐姐送的了,他始终不会记得我,最近也都老躲着我,我何必还如此在意他?莫非真应了艺婷的花占卜所说,我是个重情之人,极难忘却,对旧人旧事总是念念不舍么?
有姐姐记得我的生日已经是很好的事了,我的开心轻易写在脸上一整天。礼物很精致,是一个上发条的八音盒,音乐是“致爱丽丝”。我很早就想要这么个八音盒,因为妈妈不让我乱花钱,我便每每只能远远地看看十元精品店里的那些八音盒们,然后假装没看上地离开。其实也不必姐姐如此破费,知道她的生活费也挺紧张的,她只说一句祝福,我也仍旧会开心。
晚上,期待发生的终究没有发生。一切都平淡如常。男生们照旧按喜好或方便随意地调换着位子,蒋天乐坐到了我前面一排,后排的史辉、莫凌波也和付荣华、汪帆换了位子,只是他没再调过来。他终究是把我忘了,或因我说“讨厌别人偷看日记”而伤了他?或者他从来就没把我当过好朋友,只是表面迎来送往的敷衍罢了。君子之交淡如水,就让这份友谊像掺了水的酒一样,日渐失去它特殊的芳香吧。
晚自习后,我把姐姐拉到小卖部请客,她与我客气、推脱,我便买了些零食塞在她手上。回宿舍的路上,我问她:“你字条上说的今天晚上我将怎么样?”她神秘地笑笑:“你看了就知道了,别着急。”于是我压制着内心的好奇与她同行。刚到宿舍,就听到邓慧兰对吴雪华说:“他是因为受不了你们才调走的,其实他自己也不想走,想走也是因为你们的缘故!”
“因为我们什么?”吴雪华问。
“他看不惯你们。”邓慧兰说。
“他看不惯我们?我还看不惯他呢!”吴雪华气愤道。
从邓慧兰对吴雪华的责难里,我猜测十有八九与蒋天乐有关,但八卦不嫌事大,凑趣地问吴雪华:“他是谁?”“蒋天乐!”果不出我所料,蒋天乐坐到我前排时咋呼地拍桌子、踢椅子,原来是带着气躲过来的。我和吴雪华一样讨厌他拈花惹草不正经的样,自然也没给他好脸色,还真是有人拿他当个宝,有人拿他当根草啊!
邓慧兰与吴雪华的争吵随着回宿舍的人增多而不了了之,卢小芳没赶上争吵爆发期,八卦超能力没机会显露,大家抓紧熄灯前的时间打热水、洗漱。我收拾停当,脱鞋爬到上铺,看见床上有些异样的枕头,拉开枕巾,又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物出现在我眼前。又一个?我诧异地望向姐姐,她冲我淡淡地笑了笑,打开包装盒,里面是一个相框,框着一副美丽宁静的乡村图景。看着那恬静的夕阳下的村庄,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丁静问:“笑那么开心,看的什么?”
我只道:“人间喜剧。”一天收到同一个人两份生日礼物,这得是多看重多在意的人啊!这就是发生在人间的喜剧啊?!
“人间喜剧?巴尔扎克的?”丁静又问。
“不,是我们班某人的作品。”我答道。“是谁?……”女生们一齐猜了起来,猜到奚萍时我默认了,奚萍却脸红着否认:“不,不是我。”怕她害羞,我转移了大家集中在她身上的注意力,笑着说:“别猜了,管他是谁呢。这不是一本书。”听闻并非能传阅的小说,大家便失去了关注的兴趣。
为了诚心地感谢姐姐,便和她约了周末到我家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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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3月23日……星期四……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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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记住该记住的事,忘记该忘记的人,让一切恢复如常。可我还是个正常人吗?
晚上,宿舍对面的男生宿舍有人在吹笛子,我一骨碌从床上翻起,越下床架,跑到走廊,笛声已歇。夜里对面宿舍时常传出或悠扬或婉转的笛声,不知是谁,这次吹的是《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my heart will go on》。我疯魔入定般呆呆地站在走廊上,任由邪风吹着单薄的衣裳,等待笛声再次响起,许久,等待未果。
回到宿舍,女生们又在聊班上的男生。张婷说:“彭思宇要和陶然换位子,陶然说他死都不会换。”
尤友玲哈哈笑了两声,说:“不知道他的位子是什么金贵的宝座哦,还死都不换。不过他这两天看着好蔫,一点劲都没有的样子,趴在桌上对文秀说:‘拿个本子来抄作业’,我看他……哈哈哈哈……我看他……”
“我看他像要死不活,死了三年没埋的。呵呵……”张婷没等尤友玲说完,抢白道。
“死都不换”吗?那很好哦,是个英明的决定,我对他也该“死也要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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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3月24日……星期五……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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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轮到我们扫地。昨夜风刮得厉害,今早的清洁区到处满是树叶。徐建跑来说:“昨天晚上风太大,今天你们任务重,我来帮忙。”自从徐建接手了陶然的工作,就把三个不爱干活哪个组都不愿意要的“老爷”们安排到了我们组,他心知“老爷”们没什么劳动热情,便格外关注我们组,时常过来盯着“老爷”们干活,或者来给我们帮忙。“老爷”之一的蒋天乐来得晚,有碍于徐建的盯梢和要在邓慧兰面前表现,倒也干得卖力。纵使这样,也干到快下早自习才打扫完。
吃早饭时,我和丁静聊到徐建来我们组扫地的事,我说:“徐建那人真不错,有想法有魄力,把蒋天乐和邓慧兰安排到一组,多少能提高点劳动积极性,他督促‘老爷们’干活,安排他们倒垃圾,他们也听他的安排。他本人也挺勤快的,帮着我们打扫。”
“以前陶然也很好啊,总帮着我们打扫。”丁静说。
“以前?……以前我们在一个组,没看出来他好啊?!他的勤快分时候,组织能力和魄力比徐建也差些,经常有些男生不听他的安排。”我说着,把和陶然一起劳动的情形又仔细想一遍。
“徐建也的确是不错啦。”丁静附和道:“他自己说以前成绩不好,镇不住人,他爸对于他在男女关系方面的事也极其不信任,内心挺苦闷的,所以一直努力改变那种状态。”
“他还有这种苦恼?!现在他成绩并不差啊……”没想到他积极正面的外在下还有这些痛点,不知他经过怎样的努力才变成现在班上男生都信服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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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我拎着奚萍的东西,和她一起往家走,一路上闲话家常,聊班上同学们的八卦。一到家放下东西,我就把她带到我房间,把“她送的礼物”摆在桌上展示我有多么喜欢,她却一脸错愕地问:“这是什么?”
“这不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吗?”我以为她在故意开玩笑。
“不是啊,我只送了一样!”她一脸严肃,急切地澄清道。啊?!不是她那是谁呢?我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声不响地收了别人的礼物,几天了都没跟别人有一句话的表示,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我。我下意识想到最有可能送礼物的人是陶然,但自己又否定了这个判断。可能吗?他真的记得我的生日吗?
我把我的判断和以前与陶然的过往说给奚萍听,她也越发肯定是他。因为没有署名,所以不太可能是女生,用书包盖了一半,不想声张的做法也指向男生,而男生里知道我生日的估计只有他和史辉。
“他……不会是喜欢你吧?!”奚萍倒抽一口气说。
“如果是,那怎么办?我……我俩只能是朋友……”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奚萍的猜测。
“没事!你不是邓慧兰,他不是蒋天乐,更何况有我,我会时刻提醒你!”奚萍安抚道。对于这件事的变故,我一时还无法接受,之后又商量了下,决定上学后找史辉了解下情况。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找奚萍聊聊,转身看她时,她已经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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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3月26日……星期日……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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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早上送走奚萍后,我去了苏小鹏家,每到放假去她家坐坐是惯例。她在家看电视,我问她写给她的信收到没,她说没有,我说我们以后写信写英汉双语的吧,用英语写一遍再用汉语翻译——这是奚萍教我的,说是可以锻炼英语写作。她没有回答,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认真地看电视。我觉得和苏小鹏的关系比初中时冷淡了很多,心里不是个滋味,是我太“玻璃心”了吗?这难道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么?我不想做君子。这段关系还需要维系。
晚自习前遇到史辉,问了他礼物的事,他说他不知道,他帮我去问问,不过看他的神情似乎他也认为是陶然。
上课前,班主任做了周小结之后讲到谈恋爱的问题,举了各种例子:诸如谈恋爱成绩下降没考上大学的,在学校樟树林私会被保卫处抓现行并给予处分的等等。他再三强调男女生不要过从甚密,不准谈恋爱,然后给蒋天乐调了个远离邓慧兰的位子。许瑞生悠悠地转过他的大脑袋忿忿地对我说:“你说,现在世上怎么还有恁封建的人?!”我笑笑,没说话。老班自打他儿子和艺术班的女生谈恋爱被传得风风雨雨后就特敏感,而且据说老班和他老婆也在闹离婚,起因是他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今天这番训话肯定是由蒋天乐和邓慧兰的事而起,而我,也是个如老班一样封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