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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孟涛信誓旦旦:“镇北侯所言之事,部分为真,部分为假。”

“今春,兵部确收到了镇北侯的折子,兵部第一时间拨了粮饷,按理说,今夏便能抵达漠北边境,兵部的账本皆记录在册,臣绝无半句虚言。”

代孟涛缓缓开口。

话音落下,陆明丰挑了挑眉,转过身来看向岑威武:“既然兵部已拨了粮饷,镇北侯却说没有收到,怕不是,偷偷没下了吧?”

岑威武冷嗤一声,转过头来看向陆明丰。

不等他缓过神来,一口唾沫便淬在了他的脸上:“陆明丰,此事与你有何关系?你是亲眼瞧见我将这些粮饷贪墨了,还是有人半夜偷偷在你耳旁说的?少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见状众人惊恐万分——如今在朝堂之上便敢对当朝相国无礼。

季寻川身旁的太监一步冲上前来,高声斥责道:“大胆!”

可下一句还未说出口,季寻川便抬了抬手,示意他退下。

“陛下,臣此次回京,带来了漠北军营中的账房管事,将军营中的账本悉数带回,皆交由户部亲审,若臣拿了半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陛下随意处置!”

话已然说到了这般田地,季寻川也是没什么好说的。

陆明丰嫌恶的抬起袖口,将脸上的口水拭去。

“今日,便到此吧!退朝!”

众人俯身,季寻川拂袖离去。

“侯爷今日好生威风。”

陆明丰拄着手杖匆匆上前来。

岑威武缓缓停下,转过头来,睨了身后陆明丰一眼。

“倒也算不上威风,有了陆相的衬托,自然也体面些,毕竟,古稀之年的岁数,又有谁能忍受旁人啐口唾沫在脸上呢?陆相的忍耐力度,才是叫岑某佩服!”

岑威武冷冷开口,言语之间尽是嘲弄。

“你以为今日你淬了我一口唾沫,便是胜利了?”陆明丰脸上挂着体面的笑容,可却幽幽凑上前来,低声开口,“我且告诉你,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咱们走着瞧。”

“呸!”

话音刚落,岑威武便又是一口唾沫,狠狠啐到了陆明丰的脸上,随即脸上挂着一抹阴恻恻的笑容:“走着瞧?好,那便走着瞧。”

话音落下,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太极殿。

“臣女沈绾棠,参见殿下!”

沈绾棠连忙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季寻泽面前。

经过几个月的医治,季寻泽的脸色好了许多,就连身子也健壮了不少,已然没了在南州时的那份清苦模样。

季寻泽连连上前来将沈绾棠扶了起来:“无需多礼。”

岑霄在一旁:“殿下此次进京,无一人知晓,如今只能待在我的府邸,若有什么事情,直接登门便是。”

说着,便将腰间的玉佩递了上来。

沈绾棠依然顾不得这些,连忙开口:“陆明丰,意图篡位。”

话音落下,房间中一片寂静。

岑霄眸光之中闪过一丝惊诧,就连意向处变不惊的季寻泽也是神色一怔。

随后,沈绾棠将那日去陆明丰府上的事情一一讲了一遍。

话音刚落,岑霄拳头便紧握,一拳锤在了一旁实木的桌上,硬生生砸出一个大坑来。

“陆明丰这个老王八!届时事成,老子第一个便宰了他!”

沈绾棠眉心微蹙,轻咳两声示意岑霄。

季寻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摇了摇头:“莫要怪他,他说的,也不过是我所想罢了。”

“如今,你可有什么想法么?”

季寻泽看向沈绾棠。

他许久没有回京,对京城中的一切已然不了解,虽说在镇北侯府上听说了些许事情,可自然是不及身子其中知晓的多。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沈绾棠眸光一凛,幽幽开口。

可话音刚落,岑霄却猛地站起身来,立刻开口否决:“不成!”

“我绝不能叫你以身犯险!”

话音落下,沈绾棠脸上的尴尬更甚几分。

“如今你已置身他们斡旋之中,那陆明丰更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你当真以为,到时候你能全身而退么!”

岑霄上前来,急切开口,已然顾不得身旁的季寻泽。

沈绾棠低头,轻咳两声,他这才思绪回笼。

“殿下,只要殿下一声令下,臣女在所不辞!”

沈绾棠眸光坚定。

季寻泽却眉心紧蹙,左瞧了瞧岑霄,右又瞧了瞧沈绾棠,却仍然没出什么:“沈绾棠,你可愿意为本殿下,盯着陆府的一举一动么?”

沈绾棠连连点头。

“剩下的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今夜你来此间,我们共谋大事。”季寻泽开口。

将事情叮嘱完,沈绾棠便转身离去。

她离开之时,岑霄匆匆追了上来。

“沈绾棠……”岑霄眼神紧俏,几日未见的思念在眸中流转。

可沈绾棠的目光却实在捉摸不透,定定瞧着他,冷冷开口:“你可知,你方才说的几句话,便将你日后的前途,全部都葬送了!”

“大事成,你便是大皇子的得力干将,若叫殿下知晓你因些许情情爱爱,便弃大局于不顾,你可知这是何等紧要的事情!”

四下里无人,沈绾棠语气幽怨,甚至举起拳头来,狠狠砸在了岑霄身上。

他倒是不馁,脸上蓦地浮现出一抹憨傻的笑容来。

这一笑,将沈绾棠弄得也有些不知所措:“你笑什么?”

“我喜欢你这般,紧张我的样子。”岑霄已然将那些大事抛之脑后——

从前威武不屈,征战沙场百战百胜的岑霄将军,现下,竟然变成了个痴傻的汉子。

沈绾棠眉心紧蹙,实在是搞不懂面前男人心中所想。

“你……”

“今夜,我在此间等你,南街的酒铺新酿了梅子酒,江州没能喝到的梅子酒,在京城喝一喝,如何?”

岑霄没有理会沈绾棠,只是开口道。

沈绾棠没有理会,转过头去便赌气离开。

可原地,只有岑霄瞧着她的背影,脸上笑意久久未能消散。

“公子,我觉着,方才沈姑娘说的,实在有道理,您还是听一听的好。”裴擎从一旁缓缓现身,开口劝解道。

“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