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终于安静了,许喆脸红得要滴血,叫许政浠笑着观赏了好一会儿。
“对不起。”许政浠坐起来,很郑重的向她道歉。
许喆都懵了,她才应该说对不起吧,要不是她不懂体贴,不知节制......
“吓到你了,其实就是困了,不小心睡了,下次绝对不会!”许政浠解释一通,又拉着她保证,就是不想叫她担心。
“睡着了需要输这个?”许喆指了指他手上的点滴。
许政浠笑笑:“这个,待会儿有妙用。”
说着拔掉手上针头。
“你干嘛?!”许喆忙摁住针孔上的创口贴。
“先留着,等裴韵她们过来再挂上,让我大舅好歹念着我吊瓶,减轻点火力。”
“对哦~”许喆这才想起来,刚才小舅说的什么女朋友,“裴韵,怎么回事啊?”
许政浠:“上午裴韵会带苏楠一起过来。”
“苏楠?!”许喆更懵了“苏楠?!她们在一起?!”
许政浠轻呼一口气,点头。
没等太久,裴韵带着她的男朋友登门了。
客厅坐了好些人,许喆印象里许宅就没这么热闹过。
大舅、舅妈正坐上座,小舅坐在左侧沙发,许政浠和许喆坐在右侧沙发。
裴韵和苏楠则坐在上座对面的椅子上。
许政浠果然手上扎着输液针,斜斜靠在沙发上,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叫裴立都不敢先声夺人,把假小子震住。
苏楠这个昨天还提着烧烤、小龙虾的街溜子,今天倒穿得板板正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不知道她是女孩的,还以为是个油头粉面的小鲜肉。
“伯父、伯母,小舅,表哥......”苏楠主动打破沉默,一一叫过各位长辈,到许喆的时候,她停了一下,然后颇有些别扭地喊了一声,“表嫂。”
许喆忍住不笑出来,许政浠却笑得张扬,苏楠这声“表嫂”让他很满意。
苏楠叫完人继续:“我叫苏楠,沪市人,现读南城大学金融学一年级,是裴韵的男朋友。”
“呃咳咳........”裴立一个岔气,咳嗽不停。
前面叫人、自我介绍都好好的,最后一个“男朋友”刺激得他猝不及防。
裴立缓了好一阵,刚顺好气就指着苏楠:“男朋友?!你是男的吗?!说什么男朋友?!”
“伯父,是这样,女生和女生交往一般分两种情况,一种是两人都是女性身份,还有一种是其中一方在亲密关系中是男性角色......”苏楠很认真地向裴立解释拉拉情侣的关系。
许喆和许政浠对看了一眼,苏楠这是搞错了吧,大舅只是单纯的想斥责她发发火,这人就给大舅一本正经科普上了?!
果然,裴立的脸越来越难看。客厅气氛十分压抑,山雨欲来的态势,连裴勋都紧张地盯着他大哥,生怕他气得打人。
苏楠却还在科普,差不多把LbGt从历史到现状都讲述了一遍。
许喆:“......”对不起姐妹,我怂、你又二,帮不了你。
“开放同性婚姻的国家越来越多,相信以后我们国家也会更包容开放。”苏楠讲完了,两眼亮晶晶的,好像真的看见了彩虹旗帜在h国自由飘扬的那一天。
裴立两眼直冒火,旁人光是瞄一眼都会被灼伤,奈何苏楠这个皮厚的浑然不觉。
眼神杀不管用,裴立干脆来个直接粗暴,他重重一拍木质扶手,“嘭”的重响震了一下客厅。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裴立大喝,“不用说这么多,我不同意!你们两个以后不许再联系!”
“爸爸,恋爱自由,你的不同意无效。”裴韵仍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没变,好像她爸刚刚不过是打了个喷嚏。
裴立却整个身体前倾,女儿的态度让他觉得不可思议。那个稳重、懂事,从不叫人操心的裴韵,怎么变成这样?!
“裴韵!同性恋!变态!恶心!光是别人的唾沫就能把你淹死!”
他完全顾不上什么形象、体面,拣最难听的来说。
“大哥!”裴勋挺身而出,本来他就是来给侄女撑腰的,况且这个苏楠愣是愣了点,但人确实有趣还养眼,裴韵开心、喜欢最重要。
“大哥,现在社会普遍观念有了进步,对个人自由的包容性很高,没有你说得这么严重。”
“而且,别人怎么看压根不重要,重要的是裴韵跟谁在一起开心、幸福!你知道,我这辈子是不可能了,我希望裴韵有这个可能!”
裴勋故意把自己的伤口剥出来给大哥看,博点同情分也好。
“你!”裴立被他一边倒的支持态度气到,但是重话又对弟弟说不出口。自从老爷子拆散他的自由恋爱,这小子就硬刚,单身到现在!
“我和裴韵在一起很开心,也很幸福。我喜欢听她说话,喜欢照顾她,喜欢跟她分享生活中每一件有意思的小事。我觉得我们很幸福。”苏楠诚恳又不适时的开口了。
送上来的枪靶子,裴立毫不犹豫立即射杀:
“你个大学一年级的假小子,一无所有就会说大话!拿点低质量的付出就来大言不惭,你能给裴韵什么幸福?!”
“社会都没见识过的黄毛假小子,好意思跟我说幸福!”
客厅被震得嗡嗡响,许喆被震得都想捂住耳朵,许政浠也不装病恹恹了,正坐起来,准备随时加入战局。
“爸!”裴韵叫了他一声,“那你知道什么是幸福吗?拥有更高的权势地位?更丰厚的资产?”
她“哼”了一声:“还是更年轻漂亮的女人?生更多的儿子?!”
客厅顿时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听不到。裴韵这是当众揭他爹的老脸,半点不留情面!
裴立的脸黯得像深海,随时能发作一场海啸。
裴勋和许政浠倒是波平不惊,很多事就是要说开说透,才能有解。
裴韵看了看她妈妈,又看向裴立:“爸爸,我恰恰生长在最不幸福的家庭,长大之后我终于能逃出来了。”
“别用你那套价值观来绑架我,从小作为你们不幸婚姻的前排观众,我早看厌了!”
客厅再次安静下来,死一样的沉寂。
突然“砰!”的一声,一只茶杯飞出去,磕破眼角的皮肉,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血!”
“叫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