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吐蕃国除了明月之外,便只有一个已经与清风将军定了亲的二公主,剩下的全是皇子。
那便只能是大景国的公主嫁过去,倘若此次吐蕃国松原赞普铁了心是来要求大景和亲,那首当其冲的必然就是八公主。
唯一的办法,便是赶在吐蕃国使臣进京之前给八公主定下一门亲事,且那赐婚对象最好是有一定权势地位,才不会让大景国皇帝到时候不得不将八公主嫁出去。
怪不得,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皇上会突然一百八十度态度大转变,从绝不可能将八公主赐婚给大公子,甚至宁愿让八公主下嫁都在所不惜。
若是皇上当真是铁了心想要将八公主保下来,八公主又以当年的救命之恩挟恩图报求公子救她,那仅仅只靠公子明日前往朱府提亲怕是远远不够的。
“公子…吐蕃若是求亲,皇上可会……”花颜有些不确定地问。
“皇上没有理由拒绝。”卫辞青沉声道。
国家大事,皇上是想要保全自己唯一的女儿,但倘若在国家大事和八公主面前自然是没得选,他不会为了八公主放弃和吐蕃的合盟。
所以皇上才着急在吐蕃使者进京之前先将八公主的婚事定下来,到时候再从皇室宗族中选一名年龄合适的女子封为公主嫁娶和亲也算说得过去。
花颜看着面前的卫辞青,抬头看着他,沉默了许久,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对上卫辞青的眼眸时,她好像已经明白。
“当真没有什么想问的?”卫辞青瞧着花颜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难得再问了一遍。
花颜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倘若八公主……以救命之恩为条件,公子可会愿意娶她?”
“说什么傻话,从前或许会,可如今本相有了你。”卫辞青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如今很快就要临盆,你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休养,莫要再胡思乱想。”
花颜喉头动了动,也只说出了一句好。
明明得了公子的答案,花颜只是轻松了一瞬,很快又有些担心起来。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就按照他们所预想地发展。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第二日,大公子上朝之时,花颜便让行之给淑妃娘娘带了封信,请淑妃娘娘多关注八公主在宫里的一举一动。
此事她没有足够的地位,自然不可能轻易出手,只能先盯紧八公主,伺机而动。
启祥宫。
“娘娘…行之侍卫来了。”秋云连忙走进来禀报,从手中拿出一封信交给了淑妃娘娘:“是行之侍卫捎来的,送完信行之侍卫也不便多留便先走了。”
“行之不是卫丞相身边的人吗?”淑妃娘娘想着立马便反应过来,应当是花颜给她写的信,忙接过秋云手里的信打开看了起来。
淑妃娘娘越看那封信,眉头皱得越紧。
秋云察觉那封信想来应该并不简单,便先将身边的人屏退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收着。
刚说完,果然就听见淑妃娘娘将手里的兴致猛地拍到了桌子上,怒声道:“简直是岂有此理,本宫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人。”
秋云一听,忙上前帮淑妃娘娘揉太阳穴,“花颜姑娘在信中说了什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信里倒是没说什么,只说是让本宫帮忙盯着这些日子八公主在宫里的一举一动。不用花颜姐姐说我都能想到,肯定是八公主又去纠缠卫丞相了,否则花颜姐姐都快要临盆了,怎么可能再把注意力分到八公主身上。”淑妃娘娘说着,脸上很是气愤,随即看着秋云问:“这些日子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本宫不知道的事情?”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是私底下听几个丫鬟和小黄门讨论过,说是昨日,皇后娘娘特地派人将下了朝的卫丞相请去了坤宁宫,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说到了午膳后才让卫丞相回去。似乎说的是朝堂上的什么事情…”秋云有些不太确定地说。
“朝堂上的事情?虽说吐蕃没有这样的规矩,但在吐蕃后宫都是不能议政的,大景国后宫如何能干政?更何况是皇后娘娘堂而皇之的将卫丞相请过去说到了午后,显然皇上也是知道这件事且允许。这件事又跟八公主有关…”淑妃娘娘皱着眉思索了片刻,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一把抓住了秋云的手问:
“前两日,兄长是不是才来过信?”
“是啊,娘娘这么快就忘了?”秋云忙点头,瞧着淑妃娘娘不太清楚的样子,解释道:“前几日三皇子才来了信,说是我们吐蕃内乱已经平息,势头大好,这一次他也会跟着赞普前来大景国,还特地说了想见见娘娘,让娘娘要照顾好自己呢!”
“三哥哥跟着父皇来大景国,想必又是有国家大事前来同皇上商谈。”淑妃娘娘一边说着,一边又有些想不明白,无奈地看着秋云:“你也知道这些日子我天天都要应付皇上,哪里记得那么多事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又让八公主有机可乘?甚至连皇上和皇后在经历了从前那些丢进皇家颜面的事情之后,都还不加以阻止?”
“奴婢知道公主这几日辛苦。只是公主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半个月前公主才用了来月信这个借口,幸好这两日当真来了月信,才勉强躲过去,侍寝能拖一日,却不能拖一时。奴婢看皇上那态度,是铁了心想要公主的。公主可想出了什么法子?”秋云问。
淑妃娘娘无聊地趴在桌子上,看着面前的茶壶,“要是有办法就好了……若是这个时候我能生一场大病就好了……”
“公主可不能这样咒自己。”秋云忙阻止,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淑妃娘娘解释道:“奴婢看三皇子信上那意思,这一次三皇子和赞普一起前来,似乎是想要请大景国和亲的。倘若当真是和亲,首当其冲,便是八公主吧?八公主自己一脑门的官司如何又能够去烦卫丞相呢?”
“对啊,父皇和皇兄这回是来请求和亲的…不对!难不成皇上态度一百八十多的转变,是想要在父皇和皇兄进京之前抢先将八公主的婚事定下来,便可以免于八公主嫁去吐蕃。倘若要临时在朝中找一个可靠的又有一定地位的人赐婚,那首当其冲就是卫丞相啊!”淑妃娘娘说完之后,整个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花颜姐姐让她帮忙注意八公主的举动。
淑妃娘娘越想越气,气得猛地一拍桌子:“我还当真是没说错,当真是岂有此理,花颜姐姐和卫丞相经历了多少事儿才走到如今,好不容易眼看着要成亲了,她又出来横插一杠子,摆明了卫丞相不想娶她,一心只有花颜姐姐…难不成她还想要逼良为娼吗?!”
“公主!!”秋云一听连忙提醒,“公主啊,逼良为娼不是这么用的…”
淑妃顿了顿,有些心虚:“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我小时候不学无术的…”
正在秋云和淑妃正想要说话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了敲门声——
“秋云姐姐,娘娘,八公主派了人来,说是前些日子八公主在御花园冲撞了娘娘,特意准备了一盅鸡汤来给娘娘补补身子。”
“八公主也是,每次看见娘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上次要不是在御花园,正好被皇上撞上了,八公主这几日还不会收敛。这回会好心地送鸡汤过来?”秋云压低了声音在淑妃耳边说着,“要不待会儿奴婢悄悄去倒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补身?本公主怕是伤身还差不多。”淑妃娘娘还有一些没想明白,她可不会认为八公主会这么老实地给她来送什么鸡汤。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整个人坐起身来,立马看向秋云:“伤身…伤身好啊!”
秋云对上淑妃娘娘的目光,动了片刻才猛然意识到,“娘娘是想要……”
“快去!”淑妃娘娘听见秋云的话,便知道她明白了,忙道:“不能倒。”
秋云明白了淑妃娘娘的意思,忙整理了神色走到门口,打开门对那宫女道:“八公主是何等的地位?能亲自准备鸡汤向娘娘赔罪,已经是八公主宽厚懂事,既然是八公主的一片心意,你们愣着干什么,快去连人带汤请进来!!”
来的是八公主身边的大宫女,神色看着淑妃还是有些不屑,态度也并不是很恭敬,只是端着汤进来,皮笑肉不笑地道:“上次我们公主回去之后,已经深刻反思醒过自己的错误了,日后再不会轻易冲撞娘娘。还特意准备了汤前来为娘娘补身子,还请娘娘原谅我们公主一时冲动才好。”
“公主一片心意,实在是本宫的福气,旁人梦寐以求都求不到的东西,本宫却能轻而易举的拿到。实在是应该多谢公主宽宏大量。”淑妃说着,脸上早就换上了温柔歉意的笑容,根本瞧不出方才的活泼模样。像是换成了一个稳重大气的淑妃娘娘,“既然是公主的心意,本宫自然是感恩于心。秋云,快将汤端过来,本宫自然是不能糟蹋八公主的一片心意。”
秋云闻言,便从那大宫女的手里端过了鸡汤,递到了淑妃娘娘的面前。
淑妃没犹豫,立马便拿着汤匙,喝了一口,“本宫竟不知公主的厨艺这样好,当真是本宫的荣幸。”
说着,淑妃当着那大宫女的面一口气便喝完了大半碗的汤,大宫女瞧着淑妃喝完了这才放心的离开。
坤宁宫。
“怎么样?她喝了吗?”八公主慢慢悠悠地看着自己手上新染的指甲,不紧不慢地问刚刚从启祥宫回来的大宫女。
那大宫女忙不迭地点头,态度很是恭敬,还带着些许的惧怕,“公主为她准备的鸡汤,是她的荣幸,淑妃哪里敢不喝?公主肯为他准备鸡汤,已经是她的福分了,奴婢眼睁睁地看着她喝完了大半碗才回来的。”
“谅她也不敢真的忤逆本公主。就算她是吐蕃公主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被国家父皇皇兄抛弃了的公主?同样都是和亲……当真是同人不同命,她就只配和亲的命,和本公主如何能比?”八公主勾唇笑的得意,一点都不慌张,父皇和母后已经说了,只要她能够在三日之内说服卫哥哥娶她,父皇便会立马为她下旨赐婚,和亲是绝对不可能轮到她的。
“公主说的是,同样都是公主,她如何能够跟公主比呢?一听公主可能要去和亲,皇上跟皇后娘娘都着急得不得了,还特意帮公主请了丞相大人前来。”那大宫女谄地的笑着,顺着八公主的话说:“只是公主,昨天瞧着丞相大人的态度似乎并不想松口,倘若丞相大人不答应,我们又该如何?”
“卫哥哥从小待我最好,本公主自然是有办法让他同意的。”八公主勾唇笑得意味不明很是神秘。
“不对…”大宫女像是想起了什么,忙提醒八公主道:“公主,奴婢今日听人说,似乎丞相大人今日未来上朝?”
“什么?”八公主一听,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猛地将手中的梳子拍到了梳妆台上,一巴掌就打在了那大宫女的脸上:“你为什么不早说?”
那大宫女猛然挨了一巴掌,也只敢捂着自己通红的脸颊,哆哆嗦嗦地跪下来连忙解释:“奴婢奴婢一早上便为公主去启祥宫送鸡汤了,刚才才回来,也是在奴婢回来的路上才听见路上的宫女和太监们说的。还请公主明鉴,实在不是奴婢故意不说啊!求公主息怒,求公主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你还敢狡辩?!贱婢!”八公主气得不行,拿起手边的东西便要去砸那大宫女。
可那大宫女怕得发抖,也丝毫不敢躲开,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躲开,面临的将是无休无止的怒火。
八公主没想错,与此同时卫辞青便已经背好了所有的聘礼,直往朱府而去。
而花颜一早就到了朱府,同母亲和妹妹说着话。
“颜儿啊…当真要嫁吗?当真吗?爹爹虽然现在没有官职可府里还是养得起你和孩子的……卫辞青卫辞青,虽说他为官正直刚正,可为官和为人夫为人父如何能够相提并论?”朱铭恩忧心忡忡地说着。
花颜抿了抿唇,只能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爹爹和母亲,告诉他们原本自己也不想那么急,毕竟怎么样也要等到她临盆之后,只是事出突然,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和大公子也没有别的更好办法。
“可是…可是…可是爹爹才刚刚从大理寺牢狱出来,好不容易才同你们团聚,怎么……怎么突然宝贝女儿就要嫁人了?明明……明明还打算再过两年再给你选个好夫家的。”朱铭恩还是有些犹豫。
李氏一眼就看穿了朱铭恩的心思,拍着花颜的手背安抚:“别管你爹爹。他就是舍不得你,舍不得你这么早就嫁出去。原本娘亲也舍不得,但你和丞相这一路走过来,娘亲也看在眼里,既然眼下只有提前定亲的法子,提前把亲定下来也好。丞相大人是有担当的,在这种时候并没有同意和八公主的赐婚,只要他对你好,爱你护你让你开心,娘亲就算再不舍得也是放心的。”
“花颜也舍不得娘亲和爹爹,但你们实在无需这样难过。今日公子只是上门提亲,将亲事定下来,并不是成亲,成亲还有很长的时间。况且丞相府和朱府同在京城,坐马车也只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事情,就算日后颜儿和公子成亲了,一个时辰就能到家了,肯定会经常回来看望爹爹和娘亲。”花颜说着,生怕爹爹和娘亲还是舍不得,开玩笑道:“日后颜儿和公子吵了架,颜儿就回娘家住,很是方便的,爹爹和娘亲不用太过担心。”
朱铭恩抿唇,老眼泛红,有些傲娇地道:“真是便宜卫辞青那个臭小子了!”
“好了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丞相应该就快到了,快收拾收拾。”母亲李氏抱着花颜哭了片刻,立马擦干了眼泪,又温柔地替花颜擦了眼泪。
一家人严阵以待地在正堂等待着卫辞青的到来。
可等啊等,等到花颜都陪容儿玩了好久的华容道,也未曾看见有人登门。
“哼!卫辞青是什么意思,娶我家颜儿委屈他了是吧?他先将颜儿蒙骗成这样,老夫还没找他算账,说好了前来提亲,也杳无音信!简直是岂有此理!”朱铭恩本就气卫辞青,这个时候更是老丈人看女婿样样不对。
母亲李氏则是丈母娘看女婿哪哪都对,忙开口替卫辞青辩解:“平时没见你性子这样急?丞相说了今日会来,自然是会来的。此时也还没到吉时,你着什么急?说不定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临时耽搁了呢?”
花颜听着母亲和爹爹的对话,不仅不觉得聒噪反而觉得很是温暖,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听过母亲和爹爹的拌嘴,如今听着反而只觉得美好平安。
只是……
不知为什么,花颜看着安安静静的大门,总觉得左眼皮不停地跳,心里也很是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之后的事情,越发坐实了花颜心底的不安。
一个多时辰之后,急急忙忙赶尽祝福的只有行之和朔风,看不见卫辞青的人影。
朱铭恩当场就怒了:“不是,他卫辞青什么意思?你刚才还为他说话?说前来我朱府提亲的是他,说要娶我家颜儿的也是他,可如今迟迟不到就派了两个手下来的更是他!他若是打心底里看不起我朱铭恩,又何必演这一出大戏临时了给我两巴掌?就算他不娶颜儿,我朱府也养得起。有我颜儿的才情和相貌,有的是人想娶!!”
“这……颜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氏这下也不太好为卫辞青说话了,毕竟今日卫辞青前往朱府提亲一事在满京城里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早就传开了。不说别的,就只说此时朱府门前就有一大堆的百姓等着看热闹。
倘若此时卫丞相不来,不仅他朱府沦为了满京城的笑柄,就连带着花颜的名声也会受到大大的影响,这让朱铭恩如何能够不生气?
他卫辞青瞧不起他朱铭恩也就算了,他知道现在没有官职,自然是没有多少人会再像从前一样尊敬他。可朱铭恩万万不能容忍,颜儿已经为卫辞青做到如此地步,为何卫辞青还要如此辜负颜儿!
花颜抿了抿唇,攥紧了扶手,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行之和朔风:“爹爹母亲先别着急,先问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行之和朔风走上来,后面还跟着媒婆,行之先是走上来将聘礼单子递给了朱铭恩:“朱大人,我家公子因为临时有事被皇上召了回去,便先委托属下前来递交聘礼,这是聘礼单子,还请朱大人与朱夫人过目。”
朔风正到了花颜面前一五一十的跟她解释,“姑娘莫要生公子的气。公子也是身不由己,但公子心里还是惦记着姑娘的,特意吩咐手下带着媒婆先前来朱府提亲,不让朱大人和朱夫人露了面子。日后他定然会补给姑娘一个正式三书六聘提亲。”
“哼!说什么三书六聘的提亲,他人都不在,如何能够算得上是名正言顺的?这之后传了出去,旁人要如何看我颜儿?”朱铭恩气得不行,将手中的聘礼单子拍到桌上:“他卫辞青以为我朱府是什么人,因为聘礼够多,我朱铭恩便能上赶着将颜儿嫁给他吗?”
他气的不是别的,他气的是卫辞青对颜儿不重视!
一旁的媒婆,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僵了,立马反应过来,又赔着笑道:“朱大人,息怒。老婆子,我真的可以作证,丞相大人真的不是有意的。”
“爹爹,我们先问个究竟吧。究竟发生了什么,还请侍卫如实告知。”花颜不相信,大公子肯定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而中途离开,看着行之和朔风问。
行之和朔风两人有些为难地对视了一眼,行之才说:“回姑娘,原本公子带着我们都已经走到一半了,可谁知宫里突然传来了消息,说是……八公主在坤宁宫抑郁自杀,事皇后娘娘前去看她的时候及时发现,皇上召公子前去的时候人还没有救过来,人命关天,且又有那救命之恩在,这个消息说的时候,周围的百姓都听着,公子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先按照皇上的圣旨进了宫。至于如今坤宁宫是什么情况,属下们也不清楚。”
此话一出,连朱铭恩也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性。
朔风又连忙补充:“根据探子来报,明日吐蕃使臣便会进入京城。”
花颜一时只觉得手脚冰凉,八公主是铁了心想要携恩图报,可恨的是她如今,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这件事儿唯一的死结就是八公主对于大公子的救命之恩,也是花颜唯一的突破口,花颜先将媒婆等一干无关之人打发了出去,又安抚了爹爹和母亲,才抓着行之仔仔细细地问当年救命之恩的事情。
“不知侍卫,可还记得当初,公子出事的地点?”花颜看着行之仔仔细细地问。
行之不是朔风,他听见花颜的话,明显知道花颜是对这一件事情存了疑心,忙问:“姑娘可是对八公主救了公子一事有些怀疑?”
“倒也没有发觉什么实质性的不对,只是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似乎有蹊跷。比如小时候就能学习岐黄之术,为何八公主会突然因为怕苦便不学了?比如从前跟公子从没有交集的八公主,为什么会突然救下公子?”花颜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得疼。
“这件事属下倒也是没有想过,只是当时公子出事的时候,属下和朔风因为在执行任务,并没有第一时间在公子身边,而是在第二天,才带着人在相国寺后山找到了失踪并且昏迷的公子和八公主。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属下和朔风其实也并不是很清楚,具体的应该要问公子。”行之已经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
正在此时,朔风啪啪啪的敲响了房门:“姑娘!姑娘,宫里又出事儿了!”
花颜立刻拧紧了秀眉,忙让行之为朔风开门,“你别着急,你慢慢说。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与八公主有关?”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对,应该是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姑娘先听哪一个?”朔风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说着。
还没等花颜开口,行之便最先忍不了了,一巴掌就猛地拍在了朔风的后脑勺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什么哑谜,什么好消息?什么坏消息还更好的消息,你快告诉姑娘!哪里还有时候容得了你在这里玩字谜?”
“嗷…说就说,你怎么乱打人。”朔风摸着自己刚被打的后脑勺,不服地看了行之一眼,随即又笑着看向花颜解释:“宫里发生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经过太医院的联合会诊,终于将服毒自杀的八公主救了回来。而坏消息就是,八公主刚醒了没多久,就在皇上正打算强行为了公子和八公主赐婚的时候,淑妃娘娘突然出事了。皇上急急忙忙赶去看,发现是淑妃娘娘来了月信突发腹绞痛。”
“什么?!明月出事了,朔风你快说明月现在怎么样?!”花颜一听淑妃娘娘出事,顿时就更着急了。
“姑娘冷静,李太医之前说了姑娘现在的情况万万不能激动,否则很可能会提前生产。”朔风连忙安抚着花颜,看着花颜一点一点地解释:“经过太医院的诊治,发现淑妃娘娘是因为来了月信,可又误食了大量红花,才会引发腹绞痛,导致日后怀孕生产的几率几乎微乎其微。皇上龙颜大怒,当即便下令要彻查此事,可就将整个皇宫翻来覆去的查了好几遍,却突然查出淑妃娘娘今日唯独只喝了八公主送来的鸡汤。一时整个皇宫此时都是草木皆兵,八公主百口莫辩,皇上又在八公主的寝宫中搜出了证据。不仅如此,还搜到了八公主之前暗害满宫嫔妃的证据,皇上怒不可遏,当即便再也没提为八公主和公子赐婚的事情,想必此时皇上应该是彻底放弃八公主了。”
“……明月生不了孩子了??日后也没有办法再怀孕生子了?”花颜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又立刻因为淑妃娘娘的事情拧紧了眉头:“怎么会这样,八公主与淑妃娘娘从来无冤无仇,八公主怎么会如此记恨于明月呢?”
行之这会儿立马想起了一件事:“姑娘,我想八公主与淑妃娘娘的矛盾,应该起始于青云城拉赫尔大会那日。淑妃娘娘一眼便知道那一日的赛马擂台是八公主暗算于姑娘,所以便去警告了八公主,可能是因为此被八公主记恨。”
“是了。根据宫中传来的消息,八公主宫里搜出来的证据显示,八公主这些年暗害过的后妃不少,害淑妃娘娘也不奇怪。”朔风也连忙补充道。
花颜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可之前八公主所作所为并没有被发现,并证明八公主并不是那样蠢笨的人,怎么这一回要在给淑妃娘娘送的汤里加红花?倘若淑妃娘娘一出事儿,谁都能查到是她送的汤啊。”
“这些事儿属下不明白,但是还请姑娘放心。太医们都说了,好在淑妃娘娘发现的早,得到治疗也及时,虽说淑妃娘娘现在怀孕的几率微乎其微,但日后只要好好的按照药方调养,也不是没有怀孕的可能。”朔风安抚着花颜,感叹了一句:“只不过根据太医们所说,淑妃娘娘的身子怕是要大半年都不能侍寝了,要调养大半年才能调养回来。”
听着朔风无意识的感叹,花颜才终于有些反应了过来,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太可能的念头,八公主从前没有被发现,那这一次顶着自己名义下毒的可能性也不大。
假如是明月为了不想侍寝,而故意喝下红花,一则可以嫁祸给八公主,二则至少可以省了大半年不用担心皇上逼着她侍寝。三则,假如明月哪一天避无可避的必须要侍寝,明月也竟然是不想怀上皇上的孩子的。
这样便说得通的。
不得不说,花颜直觉真的很准。
与此同时的启祥宫,挤满了上上下下的太医皇上皇后,因为淑妃娘娘的身份特殊,甚至连太后娘娘都惊动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此事还不一定是宁儿做的!求皇上明察?!”这个时候的皇后娘娘已经意识到了严重性,根本顾及不上旁边是不是有人,一把就跪在皇上的面前,忙不迭地为了八公主解释求情。
“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儿?教成了个什么样子?这一次不是她做的?那从前呢?!那么多的证据,那么多的红花麝香,有谁能够暗害她?况且她住在你的坤宁宫!守卫森严,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又有谁能够悄无声息的将那些东西放进你的坤宁宫,更放进她的寝殿来陷害她?!”皇上简直怒不可遏,气得满眼怒火,气得连连拍着桌子:
“如此恶毒,如此狭隘,当真是将她宠坏了!今日若再放过她,朕如何对得起昏迷不醒的淑妃,如何对得起吐蕃国,如何对得起冷宫中死不瞑目的妃嫔们?!”
也难怪皇帝如此生气,此事实在不敢,一则是八公主不该做,二则是实在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来。
吐蕃公主在大景后宫之中被大景公主下了红花,此事若是传出去,势必影响他大景国声誉。
更何况还有不到两日吐蕃国使臣便会进入京城,此事发生的这样突然,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处理不好便会大大影响吐蕃与大景国的合盟。
若是因为八公主的事情,而影响大景国与吐蕃国的合谋被撕毁,根本就是无法挽回的。
若是换个时间,此事倒也不是不能解决,他想要放过八公主,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偏偏撞上了这个节骨眼。
其实那些妃嫔的死他不是很在意,可偏偏错就错在,八公主这一次选择的淑妃下手!
“皇上宁儿她……”皇后娘娘像是意识到了皇上难得的暴怒,加上实在是物证齐全,她没有办法替八公主说话辩解,心里也很是怀疑为什么她会做出这种事情,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心疼。
“莫要再说!朕意已决!”皇上彻底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