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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辰搏兽下场是出于自愿。

好勇尚武之风盛行之时,为展示自己的强大与勇猛。

但这个男人是被喂了药,断了刀。奔着要命去的。尚芙蕖蹙眉,回想起跟在宋广嗣身后的那一群狐朋狗友,心底对他的身份隐隐有了猜测。

“我若是不敢,今日便不会让人停下马车。”

递了个眼神,屠雨当即收起长剑,一身杀意也收敛的干干净净。

尚芙蕖道,“看你的样子,之前身份应该是门客。既然改换门庭,另择新主。这把断了的旧刀,不如就留在我这儿吧。”

这不算一个不合理的要求,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男人似乎顿了下,才松开手让屠雨将东西拿走。

拿的近了,尚芙蕖方看清那把刀的真正模样。样式是她曾经在长公主残党手上见过的,大辰的环首刀。

应该用了不少年头,刀柄处略微生锈。她用指尖轻轻擦了擦,认出上面镌刻的那个小字——宣。

“这是你名字?”

听到问话,男人转过眼珠。

他瞳色极黑,以至于注视过来时,有些瘆人,“在下从前在家行五,娘娘直接喊宣五郎就是。”

雨势渐急,湿淋淋漫了一地。他那身血衣被浸泡的颜色更深,发白的唇昭示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

尚芙蕖放下纱帘,将簌簌雨声挡在外头。

“务必请人医治好他。”

马车缓缓驶进侧门。

疏雨方歇,从帘缝透入的那丝光线时明时暗。尚芙蕖低头看着那把断刀,神色难辨,静坐沉思。

直到软帘被人打起,一双藕节似的软乎乎的小手伸了进来,“阿娘,你有没有见到晴儿表姐呀?”

“见到了,她还请阿娘吃了整炸小烧。”

让人将断刀收好,尚芙蕖伸手去抱女儿。但她显然低估了最近这段时间的喂食成效,肩膀都往下塌一截。

得少喂点了……

偏生小姑娘无知无觉,撒娇般搂住她的脖子,将重量都压过来,“那外面的比宫里的好吃吗?”

“外面卖的会更酥脆一些。”尚芙蕖认真回答她,“但咱们东厨大方,给的多,能让你一口气吃到饱。”

“好,那今晚就吃这个!吃到饱!”

“……”早知道就不提了。

红叶说的是七日之内,实则因陆怀和太后过剩的担心,陆云祉养了个把月,硬生生把自己养成现在这般沉手。

倒是陆怀自己,冬寒刺骨,一天好几趟地来回跑。

女儿早好了,他却歪着了。

一踏入寝殿,便闻到丝丝清苦药气,医官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

“陛下这是旧伤复发了。”

尚芙蕖眼疾手快捂上女儿的嘴,默不作声使了个眼色给旁边的奶娘。对方会意,做贼一样赶忙抱着公主退下。

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

“多为前些时日寒气伤体以及疲乏所致。陛下系江山社稷与天下万民于一身,望多加保重,切莫夙夜辛劳。您龙体康泰,那才是天下百姓之福……”

“说重点。”

陆怀截断的十分干脆。

这样的话,已经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老医官不敢再滔滔不绝,跪答,“药还是先前那一副,活血行气,祛风止疼,但短时之内有些偏性……”

潮湿季又逢阴雨天。

后背最严重的那几道旧伤,犹如蚂蚁啃噬又疼又痒。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硬撑着每日上朝。

帝王面色苍白,愈发衬得眼中漆黑深邃,“从前可没人同朕说起此事。”

他的疑心说起就起。

老医官吓的一个哆嗦,急忙叩首道,“微臣所言千真万确,并非信口开河啊!从前无人提及,想必是因为陛下身边无姬妾。而这药的偏性,恰恰是会使人在短期内……”

他卡了下,额头更加贴地,声如蚊呐。

“肾脏精气不足。”

陆怀额角青筋跳了跳。

说完这句,老医官却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嘴瞬间变得利索好用了起来。

“陛下这段时日注意调养精气、清静养神。另外此药性,易与其它药物相冲。所以用药期间,就不要再触碰其它的了……”

小心翼翼抬眼看了下天子,脸色已经是快能滴墨的程度了,他压轻嗓音,“陛下,照着以往,也就半个月的事……”

“行了,滚下去吧。”

“是……”

老医官弯腰低眉,一退再退。

等退到屏风外,转头对上悄悄站在那里的尚芙蕖,顿时张大嘴巴,像是后脑勺被人重重敲了一闷棍。

“谁在哪里!”

伤痛使得陆怀五感都没有那么灵敏了。

换作平日,他是能听出她的脚步声的。

甚至还特地让人拆了廊下的桐铃铛,为的就是在她踏过廊庑时,能清清楚楚听到。

尚芙蕖没有应答,直接绕了进去。

触及那道熟悉的袅娜身影,陆怀明显一愣,“你听见了?”

“听见什么?”

尚芙蕖几步上前,伸手就去扒对方身上的雪白寝衣,“我一回来祉儿就嚷嚷着想吃整炸小烧,才吩咐东厨做。只可惜,陛下应该是吃不了了。”

系带散开,薄衣半褪,露出一具精壮成熟的男子身躯。

并非那种浮夸虬结的肌理,而是匀称、恰到好处的。窄腰劲瘦,蕴藏力量感。对比少年时,多了一丝成熟后独有的蛊惑与张力。

尚芙蕖缓缓移近灯盏。

跃动的火光犹如流金铺了一背,从肩头顺着脊骨淌入腰线……他肤色冷白,泛着玉石般的色泽。那些旧伤仿佛歪歪扭扭的蜈蚣,附着在上面。

瑕痕遍生,看起来狰狞骇人。

“还疼吗?”

她语气不知不觉间带上一丝柔软,取了药瓶和干净布巾过来,要给他上药。

陆怀下意识想说不疼,但听到她的声音,到了嘴边的话蓦地一拐。

“有点。”

他这二十多年来,就从没喊过疼。

湿热的布巾覆上伤处,蜻蜓点水般一点点小心擦拭。

夜深如水,灯烛恍惚。

陆怀趴在那里,能感觉到对方因专心致志间的过分低头,呼吸与发丝轻擦过脊骨,激起一串酥痒。

尚芙蕖对他是没有边界感的。

可到了如今说边界感,那才是奇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