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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宋士 > 第1章 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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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真人退兵了!

东京城无虞!

白马津渡口,一队队的女真军士无精打采,纷纷渡过河去,大军迤逦北去,一眼望不到尽头。

滑州城头上,看到无边无际的女真大军渡过河去,宗泽转过头来,对着西南东京城的方向,深深一揖。

“王铁枪,老夫代千千万万的宋人百姓,多谢你了!”

城墙上的宋军士卒,个个相拥而泣,欢呼雀跃,城头上热闹一片。

“老将军,要不要下官带人去追杀一阵,也让这些番子长长记性?”

姚端看着远处缓缓而去的女真大军,眼神里尤自不甘。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有那个必要。”

宗摇摇头道:“东京城一番连月的血战,我大宋军民已经有了心气,番子要想再侵我大宋,恐怕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那样势如破竹了。”

“父亲所言甚是!”

宗颖点头道:“王铁枪带领麾下忠义军,一番血战,击退了金人不说,更是唤起了我大宋百姓的血气。此消彼长,金人再想逞凶,也要看百姓愿不愿意!”

姚端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姚统制,有话直说,这里只有同生共死的兄弟,没有寡廉鲜耻的告密之徒!”

宗泽见姚端欲语还迟,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老将军不要生气,下官是心有所忧。”

姚端看了看周围,上前低声道:“怕就怕官家朝令夕改,朝堂上龌龊之徒推波助澜,生生毁了这大好局面。再说了,东京城可还有一位太上皇,年富力强,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变数。”

宗泽微微叹息一声,低下头来,独自下了城墙。

“姚统制,你这又是何必。”

宗颖低声道:“朝堂之事,谁人不知,你这一说出来,恐怕父亲又要心忧了!”

姚端一怔,再也说不出话来。

大名府城中,看到无数的女真大军北去,赵构目瞪口呆,旁边的一众士大夫们,也个个脸色铁青,难看至极。

大名府城内,欢呼、痛哭声不绝于耳,大街上、文庙前、个人住宅、店铺买卖、甚至是青楼瓦肆,人人都是叩拜神灵,感谢菩萨保佑。

“王铁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一个老人当街跪下,磕头三下,痛哭流涕,仰天大喊,引起周围百姓的一阵附和。

“番子烧杀抢掠,罪恶滔天,都是王铁枪救了咱们!”

“王铁枪立下大功,咱们到庙里给他烧香去,祝他长命百岁,多子多福!”

相比于城中城外百姓的热闹,城墙上的赵构、黄潜善等人则是呆若木鸡,赵构魂不守舍,和几个心腹大臣犹如行尸走肉般下了城墙,回到了大殿之中。

“这王松到底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做下如此这般事情?”

良久,赵构才脸色苍白,咬牙切齿地问道。

堂堂兵马大元帅,坐拥十余万众,女真大军退去,尚未进入京畿之地,官家又如何能饶得了他。

“这王松王铁枪,乃是河南府的一介粗鄙村汉,不知何时聚集起了这么一支忠义军,狗胆包天,杀了西道总管王襄,并其部众,得以进京勤王。”

黄潜善眉头紧锁,眼神呆滞,回答的也是无精打采。

他本是河间知府,若是官家让他再去河间府,和女真人周旋,夺回失地,他可就活到头了。

汪伯彦相对则要镇定一些。

宋金和议,女真大军退去,朝廷下了谕旨,元帅府解散,他是相州知州,官复原职,想来是他的那位学生在朝中使了力。

“康王勿忧,天下各路兵马,过黄河勤王者,仅宗泽一支,其余民间乌合之众,皆被遣散。我大宋以仁孝治天下,康王殿下回去后,自求斥责,想来必无大碍。”

汪伯彦看了看黄潜善,低声道:“况且,康王殿下、黄相公,耿南仲也在元帅府中,其人乃是帝师,官家即便想要处置你等,也得顾忌耿南仲。否则,必会招人口舌,二位无忧矣。”

赵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点点头道:“如此,多谢汪相公了。”

黄潜善强颜欢笑,低声道:“多谢汪相公了。”

耿南仲是赵桓东宫之师,赵桓若要处置赵构、黄潜善等人,必然躲不开耿南仲,朝局刚刚平息,相信赵桓一定会息事宁人,保持朝堂的平稳。

外面进来一人,在汪伯彦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轻轻退下。

汪伯彦抬起头来,满面笑容。

“殿下,黄相公,二位勿忧。朝中传出话来,黄潜善黄相公将会去洺州上任,担任知州一职。康王殿下则是要回京城,罚俸半年,三省吾身。”

赵构和黄潜善都是一惊,赵构颤声道:“汪相公,此事当真?”

“殿下,八九不离十。”

汪伯彦笑道:“殿下难道没有发觉,耿南仲已经不在大名府了?”

赵构一怔,果然,自从前两日以来,再也没有见过耿南仲的踪迹。

进了东京城,一路上全是欢呼雀跃的百姓,“王铁枪”、“赛霸王”的喊叫声不绝于途,耿南仲恍然如梦,赶紧让自己清醒了下来。

自宋金和议的消息传来,耿南仲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大名府,自掏腰包,雇了一艘客船,星夜兼程,前往东京城。

要不是官家赵桓是自己的学生,自己又熟悉赵桓的秉性,耿南仲是绝对不敢再回这东京城的。

赵桓优柔寡断,耳根子软,听不得软话,只要自己驽马恋栈,装的像一点,赵桓一定会无计可施。

当然,只是装疯卖傻,痛哭流涕还不行,一定要有些惊世骇俗的东西。

“尚书左丞、门下侍郎耿南仲,求见陛下。”

禁军前来禀报,身处睿思殿中的赵桓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鼻子里冷哼一声。

“一去数月,怕早已忘记了我这个君王吧。”

赵桓刚要说不见,旁边的朱皇后站走了出来。

“耿相非旁人,乃是陛下的业师,陛下必须得见,再说了,他一介文臣,垂垂老矣,一不识兵,二无兵权,又能作甚。臣妾先行告退。”

心软一下,却是给了奸佞之徒登堂入室的良机,怎不让人痛心疾首!

“罪臣耿南仲,拜见陛下! 老臣还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耿南仲进来,蓬头垢面,衣衫破旧,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花白的须发让赵桓心里一酸,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东京城几月的煎熬,确实是恍然如梦,生生死死,不过是覆掌之间。联想起旧日师生间的恩情,赵桓强硬的表情也装不下去,他叹息了一声,摆摆手道:

“耿相不必多礼,来人,给耿相看座。”

一切都是熟悉的剧本,耿南仲却是最好的演员,他跪在地上,痛苦之色尽显。

“陛下,老臣到了河北,卧病在床,再加上河北盗匪猖獗,金人游骑遮道也,老臣派出的信使纷纷被杀,老臣有负陛下圣恩,还请陛下责罚。”

他鼻涕眼泪一起掉下,颤颤巍巍地用脏黑的手去擦拭,老态龙钟。

“臣也曾劝康王殿下进京勤王,奈何兵士孱弱,难以调遣,偶能成行,都被金人一冲即溃。老臣也曾催元帅府增兵于宗老将军,陛下,臣有负所托,臣罪该万死啊!”

“好了好了,耿相快起来吧。”

看着眼前形如乞丐的耿南仲,赵桓颇是无奈:“既然如此,朕就免了你的罪责,快些就座吧。”

“耿相,你和振都是劫后余生啊!”

赵桓看着耿南仲,感叹不已,原来责备、甚至贬斥的念头烟消云散。

“耿相,你有所不知,金人围城时,朕在这汴梁城中,每日里心惊肉跳,度日如年,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如今想起来,真是恍如隔世,不堪回首啊!”

两人说了几句感慨的话儿,耿南仲立刻,转移了话题。

他再不凸显价值,也许赵桓回去,静夜一思,他就得退位让贤了。

“老臣从河北而来,一路之上,尽是歌功颂德王松之声,其人有大功于我大宋,如天神下凡,让人既惊且叹啊!”

耿南仲的话传入耳中,赵桓面色马上一沉,他耐着性子说道:“王松解东京城于倒悬,击退女真大军,于朝廷有大功,百姓欢呼雀跃,也是人之常情。”

赵桓细小的表情变化,被耿南仲看在眼里,他这个弟子刚直易怒,有时候又有些心胸狭窄,自己又如何不知道。

他明白自己眼前还扳不倒如日中天的王铁枪,他只是想达成自己的目标,留在中枢,让赵桓觉得离不开他。

至于和王松的较量,只要留在政事堂,有的是机会。

“官家,我大宋百年,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如今到了王松这里,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宋之将倾,功勋卓着,以至于从一介草民,登堂入室,成了天子重臣。”

耿南仲忽然话头一转,让赵桓猝不及防。

“可官家想过没有,大宋天下,军民只知有王松,而无君王,老臣见之,深为忧之。”

赵桓眉头一皱,似有所思,他顿了片刻,轻声问道:“以耿相之见,却该如何?”

耿南仲心头一宽。只要皇帝还需要他的建议,他就能凭着余荫,再度发光发热。

“陛下,康王殿下回朝,正在殿门外候旨。”

宫人进来禀报道:“康王跪在殿外,赤着后背,缚有荆棘,说是来负荆请罪。韦贵妃在旁跪下作陪,说是为康王殿下请罪。”

赵桓不由得微微一怔,轻轻摇了摇头。

“让康王和韦贵妃进来,朕在殿中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