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生一直记得自己临走时陆建勋说的话。
他说他想要个名分。
寿生这几天觉都没睡好,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爱不爱陆建勋。
但总之,名分这东西,他想要就给他呗。
寿生一夜没睡,起大早他到街上逛了一圈,没找到心仪的东西。
上午又去黑市走了一圈,还是没有合眼缘的。
寿生还在纠结到底送陆建勋什么好,这时,他看到了路边的野花。
花花绿绿,生机勃勃。
寿生蹲在草地上撅着屁股摘花。
欢欢喜喜的拿在手里,他回家拿了个名贵的花瓶。
将那几朵小花插了进去。
名贵的古董花瓶上插着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显得那么不伦不类。
寿生摸着下巴看了半天,不禁赞叹道:“不愧是我”
寿生仿佛已经看到陆建勋拿着花瓶,笑的合不拢嘴的模样了。
寿生夹着花瓶,去找陆建勋。
到了他工作地方,被人告知陆建勋没来。
寿生有些奇怪,今天不是他休息的日子啊。
不过他没多想,又拐道去了陆建勋家里。
大门紧闭着。
还没等走到底,寿生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心头无端一跳。
本要踹门的寿生顿住了,拿着花瓶的手在逐渐收紧。
他站在原地,手搭在厚重的大门上,始终没有踏出那一步。
寿生深吸几口气,猛的推开大门。
入目间,皆是尸体。
寿生歪了歪头,他看到了刘副官的尸体。
寿生没管,他继续往前走。
走到屋里,一地血迹。
寿生脚步顿住了,他面朝着二楼的楼梯。
“陆建勋?”
一声带着颤抖的试探。
“陆建勋?”
寿生又叫了一声。
宅子里静悄悄的,没人再能回答他的呼唤。
寿生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了楼梯上躺着的人。
陆建勋穿着睡衣,身下的血迹聚成个血洼,他闭着眼睛,脸色呈现一种死人的灰白。
他被人割喉而死。
寿生静静的站在那。
不知道过了多久。
寂静的屋子传出寿生平静无波澜的声音。
“都说了,靠近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偏偏你不信”
“死了吧,我才不会为你报仇”
一行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
寿生抬手去摸。
一行血泪。
如果这里有镜子寿生就能看清自己现在的模样。
青筋暴起的双手,寂静且狠戾的眼神。
和一双泛着泪的血眸。
我的爱人被杀死了。
有人杀死了我的爱人。
———
陆建勋的死讯是第三天传出来的。
他作为军官,不明不白的死了。
道上的前来追悼。
都知道,寿生和陆建勋是一伙的。
不少人想来看寿生笑话。
寿生一身黑,靠在棺材旁。
他似乎和往常一样,但好像又不一样。
眼神、模样气质都没变。
可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至少二月红是这样认为的。
二月红同陆建勋打过交道,所以他来此并不突兀。
来了很多人。
穿黑穿白。
整个宅子安静的不像话。
就连以往不走寻常路的陈皮都安静的站在一边。
九门人陆陆续续到齐了。
花圈摆满了几张桌子。
齐铁嘴罕见的没往寿生那边去。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寿生不开心了。
寿生靠在棺材旁,盯着地面看。
他没去管外面的人。
一场丧礼,进行了整整一天。
这一天,寿生没说过一句话,也没离开过棺材旁。
天渐渐黑了,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陈皮站在原地许久,他想上前,但被吴老狗拦住了。
只剩下寿生一个人了。
他靠着棺材坐下,拿纸做了三把伞。
一把护黄泉,一把护往生,一把护来世。
———
入夜,陈皮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酒。
院门被推开了,陈皮闻声去看。
寿生背着一副棺材,走进他的院子。
陈皮不可置信:“你背陆建勋棺材干什么?”
寿生将自己手中的玉碟交给他。
陈皮愣愣接着。
寿生开口:“我要走了”
“我的生意都给你”
陈皮下意识问:“你去哪?”
寿生没回答,他背着棺材,一步一步朝着外面走去。
陈皮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荒谬的感觉。
他抬脚去追,结果刚走了两步,眼前阵阵发黑。
不出两秒,一头栽倒在地上。
叮当一声,玉碟被甩出挺远。
寿生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
寿生敲响了齐铁嘴家的大门。
在看到寿生的那一刻,齐铁嘴脸上浮现惊诧。
“寿、寿生?你……”
齐铁嘴的眼神落在他背着的棺材上。
这不是白天灵堂里摆着的那个吗。
寿生开口:“我想问你”
寿生盯着齐铁嘴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世界上,有没有什么死而复生的办法”
齐铁嘴想到了寿生的目地,不知道为什么,他打了个冷颤。
随后坚定摇头。
“没有,这世界上不可能有”
寿生摇头:“我不信”
齐铁嘴看着寿生的模样,打心眼里难受,他不禁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这又是…又是何必呢!”
寿生还是摇头。
他对着齐铁嘴道:“我要去南疆了”
齐铁嘴心头一凛。
“不可!南边是绝地!”
寿生还是摇头。
他没在看齐铁嘴,他背着硕大的棺材,缓缓消失在黑夜中。
齐铁嘴看着他的背影,心头不知是何滋味。
“你这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