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拓跋绥渐落下风,他没有继续坚持,直接选择认输。
“甘拜下风。”
“承让。”
另一边对弈也结束了,如鱼闰惜所料,冉墨赢了。
胜负将在鱼闰惜与冉墨二者之间决出,然而此时此刻,最为紧张的却并非是台上的二人,而是台下的看客吕决与徐翊。
短暂休憩后,两人再次登台。
对弈尚未开始,徐翊便断言鱼闰惜此战必败。
吕决闻言,不甘示弱,随即反驳,两人争论不休,最终决定临时加个赌注——败家需请客吃饭。
台上,鱼闰惜与冉墨开始对弈。
冉墨并未将这场对局看得太认真,他认为,鱼闰惜之所以能赢拓跋绥,是因为拓跋绥有所保留。
拓跋绥与之对弈的真正意图,是试探面前女人的棋艺水平,而非执着于胜负,更不在乎那微不足道的奖赏,因此才会在关键时刻选择认输。
不然,若再继续那盘棋,未必会输给面前的女人。
对于此事,鱼闰惜自然也瞧出来了,她明白,拓跋绥此举,或许是因她今日对弈数局,耗费诸多精力,胜她亦非光彩之事。
可这并不代表她的胜利是拓跋绥谦让来的。
即便拓跋绥真的全力以赴与她对弈,他们之间亦是旗鼓相当,她并不逊色于他,所以才坦然接受这个结果。
冉墨的棋艺确实不凡,但往昔与她对弈之人,又有哪一位是泛泛之辈呢?鱼闰惜只攻不防,步步紧逼,冉墨逐渐处于下风,神色开始认真起来。
两人攻防交错,落子如飞,此番较量双方皆知,谁先失误,谁便会陷入极度被动的境地。
鏖战良久,鱼闰惜执白子落盘,一子定乾坤。
鱼闰惜胜出,台下的徐翊脸黑的不行,与之态度截然相反的是身旁站着的吕决,他笑容满面,轻拍了拍徐翊的肩,“我赢了,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徐翊惊叹不已,大声言:“怎么会?怎么会!”
吕决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鱼闰惜的胜利出乎他的意料。
彼时,他仅仅是出于对她的支持,才与徐翊打下这个赌,岂料让他赌对了。
领完奖后,鱼闰惜本欲离去,一位约莫六十出头的老伯趋前,请求与她对弈一局。
那老伯她识得,司正曾同她言明,此次对弈比赛正是由他一手筹办。
老伯偏爱与棋艺高超者对弈,多年来,能战胜他的人寥寥无几,鱼闰惜的棋艺方才他已见识过,见她面生,知晓她并非此地常客,便想趁此机会,与她对弈一局。
鱼闰惜自觉对弈许久,精神略显疲惫,加之台下的梅红已等候多时,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犹豫。
她有些犯难,“可是我的朋友还在等我。”
“没事的,你放心与他下吧,我们等你。”人群中的吕决朝她大声言道。
旁边的梅红也随之点头。
鱼闰惜见状,便欣然同意与老伯对弈。
本以为无论胜负,棋局应很快便能结束,未曾想,这一局竟下到了太阳落山。
最终,老伯棋高一筹,赢了鱼闰惜。
老伯捋了捋发白的长须,满意地笑笑,“不错,不错啊,小兄弟年纪尚幼,不知师出何方?”
鱼闰惜心中暗自思量,从前便听闻自家师傅李克温名震四方,虽不确定这名声能否远播至此,但提及他,似乎很容易暴露自己是景国人这个事实。
至于邹夫子,更是不能提,一提便极易泄露自己的身份。
她轻咳两声,巧妙回答:“师承……东方。”
老伯面露疑惑:“东方先生?是老朽孤陋寡闻了,未听过此人。”
鱼闰惜淡笑着解释:“他老人家隐居山林,不问世事,故而……”
告别老伯后,鱼闰惜与台下的梅红汇合,见到旁边的吕决,不由打趣:“延之大哥,你那顿饭什么时候请?”
“改日再言,今天另有安排,你们同我一起吧。”
鱼闰惜正欲出言询问,徐翊在这时过来了。
“小娘子。”
骤闻此话,鱼闰惜与梅红皆愣住,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凝视着他。
“啊不是……小兄弟。”
“兄台,有何事?”
“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徐翊,字其安,我们那日,还有昨日见过的。”
鱼闰惜礼貌点点头,问道:“何事?”
徐翊指了指鱼闰惜手上拿着的白玉棋子,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个……你的棋子卖不卖?我就差这一套了。”
往年冉墨、拓跋绥赢了对局,奖品都会顺手甩给他,而今年这一套白玉棋子,他尤为喜欢,岂料冉墨输了。
“不好意思,不卖。”
“我愿意出高价买的。”
“多少都不卖。”
鱼闰惜不同意,徐翊也未再坚持,温声问道:“小娘……小兄弟,能否赏脸与我们吃顿便饭?”
“兄台严重了,我这不方便呢。”
前方,拓跋绥与冉墨并肩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缓缓走来。
鱼闰惜见到拓跋绥,眼神中满是惊讶,她没想到,拓跋绥竟然还未离去。
吕决跨步上前,拱手行礼:“殿下。”
鱼闰惜也反应过来,拉着梅红一同给拓跋绥行礼。
“无需多礼。”
徐翊凑上前,“一起吧,反正我们以后也会见的,提前熟悉一下。”
鱼闰惜没听明白他的话,面露不解之色,吕决抓住她的藕臂,将她拉过,小声言:“闰……听风,与我们一同吧,他今日请客,可有你的原因。”
“为何?你方才说另有安排,是这事?”鱼闰惜好奇问。
吕决讪笑,同鱼闰惜说了他与徐翊之间的赌约。
听罢,鱼闰惜无奈一笑,目光转向梅红,见她神色十分不安,心中顿时明了。
梅红不喜欢这种场合,她自个也有些不自在,虽然这会她扮作男子,但与男子一同,也实在不妥。
鱼闰惜佯装惋惜,“此事自然好,只是我的相貌丑陋,实在不便与你们一同。”
徐翊声音略带一丝激动地说道,“我等岂是那种人?”
“实话说,我不是……”
鱼闰惜打算强硬一点拒绝,旁侧的拓跋绥无意打断了她的话:“无妨,一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