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晓此次刺杀究竟跟她放出的消息有没有关系,但若是真让沈锵查到了什么,再顺藤摸瓜,很有可能会暴露梅红,鱼闰惜暗暗舒了一口气,还好……
“方才多亏你提醒思话,否则他今日怕是要跟我一样受伤了。”沈锵面上一派淡然,话语中却夹杂着似有似无的醋意。
“温大人是夫君的挚友,想来夫君也不想他有什么事吧。”
“我自是不想他受到伤害,可……”
沈锵欲言又止,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涌起一丝落寞,他与温负武功相当,对付那几个刺客不过是时间问题。
原以为在那关键时刻,倪姬会更在意他,毕竟当时对付他的刺客人数,较温负而言,多了一倍不止。
且她还不顾自身暴露的危险也要提醒,这让他心生疑惑,亦感觉到失落。
鱼闰惜看出了什么,含糊地解释:“妾身是无意瞧见的,当时情况紧急,所以没顾忌太多,夫君骁勇善战,妾身是对夫君放心,才会如此。”
听言,沈锵释然一笑,倪姬不知温负实力如何,自己也和温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何须计较这些,为此等琐事耗费心力呢?
在附近小镇休整两日后,鱼闰惜一行人继续踏上返程的路,又过了两日,终于抵达陵川。
回王府次日,洛非嫣听闻鱼闰惜回程途中遇刺,便即刻赶来探望。
客堂内,鱼闰惜与洛非嫣在窗边檀木矮几前相对而坐,遥望窗外,日头正盛,和煦的阳光照拂在身,暖暖的让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洛非嫣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言道:“王爷往昔出行从未遇过这样的事,此事实在蹊跷。”
鱼闰惜抬了抬眉,故作从容:“先前便听闻要害王爷的人可不少呢,有什么蹊跷?”
“王爷出行的路线仅有其身边人知晓,若非身边人出了问题,岂会遇到这种事?
要在此处调集这么多的人马,绝非易事,除非……”
“除非什么?”
“早有预谋,如此说来,不是恰好说明是王爷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姐姐是这么想的?”
洛非嫣点点头,继续言:“不过王爷亲近的人,我一概不知,究竟谁最有可能是那个细作,恐怕只有王爷心里才清楚了。”
鱼闰惜面色一沉,不由得陷入沉思,洛非嫣能想到的事,沈锵不傻,自然也能想到,他会不会怀疑自己呢?
在沈锵一众亲近的人当中,只有自己背景空白,身份最好隐藏,偏生又是她来之后才……
如果她是沈锵,应当也会第一个怀疑自己吧。
“妹妹——”
洛非嫣见鱼闰惜神色略有恍惚,时而皱眉,时而抿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打趣:“想什么呢,这般认真?莫非妹妹还要替王爷捉拿细作不成?”
…………
“妹妹?”
…………
“妹妹如此了解王爷,可知王爷身边亲近的人,谁最有可能?”
鱼闰惜依旧未作答,只是一味的埋头苦思,后知后觉的她,感受到洛非嫣灼热的视线,才回过神来。
“我觉得……都有可能,又都不可能。”
洛非嫣狐疑地望着鱼闰惜,目光愈发锐利。
鱼闰惜料想可能是方才自己的表现太奇怪,让洛非嫣起疑心了,她面色没有丝毫慌张,直言道:“王爷身边的人,皆忠心不二,如凌侍卫那样的,百中无一。
比起他们那些人,我觉得我这身份情况更符合呢,你说……王爷不会怀疑我吧?”
鱼闰惜故意往自己身上扯,不怪洛非嫣会怀疑,她这么聪明,肯定把所有人都想了一遍,这其中自然包括她。
她的话虽是顺着洛非嫣的思维逻辑,却也在提醒她,沈锵身边亲近的人,不是个个都没问题。
洛非嫣凝眉,此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偏偏倪姬来了之后,又偏偏她也知晓沈锵的出行计划,再加上先前的一系列反常行为,这一切是否太过巧合?
她内心惴惴不安,如果真是倪姬……
不!这不可能……
巧合!一定是巧合!
没有人能做这么完美的局。
另一边,沈锵正与温负在前堂商讨遇刺一事,二人把所有可能是细作的人都想了一遍,却还是没有一丝头绪。
这时,温负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是……倪夫人?”
他之所以会怀疑倪姬,除了对沈锵身边人的了解,还有便是因为陆政的事。
他了解陆政,知晓他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所以一直对陆政冒犯倪姬一事,保持怀疑的态度,为此,他违抗了沈锵的命令,偷偷将陆政保了下来。
而他这么做,是不想让沈锵将来后悔,若事情真相果真如倪姬所言,他会暗中处理掉陆政,反之,则静待真相水落石出之日。
沈锵自椅子上起身,缓缓行至窗边,凝望着远处的风景失神。
有那么一瞬,他合理怀疑过,但很快便被他否决了。
这天下还没有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做下这种天衣无缝的局。
“思话,你的怀疑不无道理,可你要想想,她是我自个挑的,你我相识多年,应是最了解我的人,在没有见到倪姬之前,你能猜到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温负陷入沉思,沈锵并非什么好色之徒,单凭相貌实难吸引到他,哪怕是最了解沈锵的自己,也猜不到他会喜欢孀妇之身的倪姬。
“会不会是夫人遭到什么人的威逼利诱,迫不得已呢?”
“若说威胁,定是因为亲友,可倪姬孤身一人,能遭什么威胁?若为钱财、地位……”
沈锵身份不凡,对倪姬情有独钟,给了她无尽的宠爱,哪个女人会如此不识好歹?
温负自然也明白,打断言:“以王爷的身份地位,夫人自然不缺这些,可若夫人的身份是假的呢?”
沈锵一愣,思索了片刻,答道:“其实……她当初并非自愿进的王府。”
“王爷何意?”
“倪姬先前曾拒了我派去说亲的人,后来因为遭了陆政的威胁才同意入的王府,此事……也算是我默许的。”
“那——”
“若她是细作,会放过这个接近我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