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宗驾崩,被太后投毒害死的事,震惊了朝堂。
整个京都像死一般寂静。
郡主府里,年儿像个木头人般,呆呆地坐着,一声不吭。
姜殊暖早已泪流满面。
那个温暖的孩子,哪怕忤逆先帝,也要救她的阳光少年,竟然就这么没了?
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母亲,皇兄是为我而死的。他本可以不死,但,他……换了我俩的粥……”
眼泪,终于从年儿的眼角滑落,姜殊暖心疼至极,她上前紧紧抱住他。
“年儿,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该将错揽到自己身上。因为,你也不该死,你和皇上都不该死。”
年儿无声地哭泣,满目悲凉。
“太后为何要这么做?孩儿哪里做得不好,她想向孩儿下手?”
年儿向来尊敬太后,他虽对太后无甚情义,但从不在背后说些什么,哪怕太后总是冷眼以对,他最多敬而远之,从不在中宗跟前说太后一个不字。
姜殊暖也恨极。
她与太后虽是亲姐妹,但生长环境不同,令两人根本走不到一起。
既然如此,彼此保持距离,各自安好便罢。
可偏偏太后不放过她,不多的几次见面,都要冷嘲热讽,给她难堪。
看在中宗和摄政王的面上,她忍了,但对方竟然想向年儿下手,这是她绝不能忍的事。
待摄政王回府后,她问起了太后的现状。
摄政王皱着眉头。
中宗驾崩,太后疯了,她将康平宫所有的摆设都砸了个干净,现在的康平宫主殿,除了四根柱子,就只剩一片狼藉。
“太后不允许人近前,见人就打。”
摄政王的声音很疲惫。
此事打得他措手不及。
中宗意外驾崩,根本后继无人,大辉,要乱了。
他哪里还顾得上太后?
她要死,便死吧,死得干脆些,正好可以下去陪中宗。
生前没有善待这个儿子,希望她死后醒悟,能做个合格的母亲。
姜殊暖默不作声,她虽恨不得太后去死,但眼下还有大关未过,那便是大辉的继承人。
近年,大辉发展迅速,但未国之根本动摇,只怕外敌便会趁虚而入。
宁华宫里,太皇太后如石刻般一动不动,整整坐了一夜。
宫人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想劝又不敢劝。
直到宫门口有人禀报,“娘娘,护国夫人到了。”
太皇太后的眸子才微微动了动,像是有了丝活气。
姜殊暖跨入殿中,便发现太皇太后一夜之间白头,形如枯槁,整个人僵硬如石。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上前拉住太皇太后的冰冷的手,“娘娘,娘娘,您节哀啊。”
话刚出口,人便泣不成声。
“娘娘,您别怕我,您是暖暖醒来后,头一个待我好的长辈,您千万要挺住啊。”
姜殊暖哭得不能自已,太皇太后抬起手,轻轻抚着她的发顶,“暖暖,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哀家替你做主,是不是摄政王那个小子又欺负你了?你放心,我一会儿叫皇上训斥他,让他给你赔不是。”
姜殊暖错愕地抬眼看向太皇太后,后者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嘴上还在不断地说着。
“暖暖莫哭,哭得哀家心疼,来啊,快去请皇上来,让他安慰一下皇婶。”
姜殊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进太皇太后的怀里,“娘娘,你别吓暖暖,皇上国事繁忙,您别打扰他了。暖暖在您这儿说说话,心情就好了。”
太皇太后笑着揽住她,轻拍她的后背,“好,乖暖暖,有哀家在,定然不叫你受委屈。”
不一会儿,整个太医院来为太皇太后把脉。
每一个太医把完脉后都摇头叹气,“大悲伤人,娘娘伤了心脉,只怕……”
姜殊暖哭成泪人,心痛不已,好好的局面,全都叫太后都毁了。
太皇太后很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太医进进出出,她也只是很安静地看着,脸上始终笑吟吟的。
大长公主、崔氏都赶来了,一见太皇太后的样子,都悲痛莫名,悄悄地抹着泪。
太皇太后服了药歇下后,她们都退出了宫,三人站在冷冰的宫道上,都有一瞬的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最后还是姜殊暖说,去看看太后吧,三人便步伐一致地前去康平宫。
一到康平宫,崔氏的双眸充血,她一把推开大殿,疾步走了进去。
阳光蓦地射入大殿,照在披头散发的太后眼睛上,惊得她将手捂住眼睛,人连连后退。
“出去,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哀家要你们滚出去。”
太后不断叫嚣,可崔氏恍若未闻,大步上前,拼命将太后往阳光下拖。
“见不得人的东西,既然敢生出害人之心,为何不敢站到太阳下头?”
崔氏一边拖,一边用力地骂着。
太后冷不丁整个被抛进日头下,吓得她尖声惨叫起来。
“你现在晓得害怕?你在害人时,怎不晓得害怕?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你害死了大辉的皇帝,你不仅害得自己从此再也没了儿子,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还害得大辉陷入危机。你该死,你可真该死啊。”
太后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崔氏,脸上写满了恐惧,“不,不,不是我,不是我……”
被崔氏和阳光一刺激,太后的神志似乎清醒了些。
她转头看向四周,在看到姜殊暖后,更像发了疯似的,从地上爬起来,想冲过来打她。
“都是你,是你,全都是你害的,你还我儿子,你还……”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大殿。
太后瞠目结舌地用手捂着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崔氏,“你,你,打我,你怎么不打她,是她该打……”
眼见太后事到如今仍旧冥顽不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早该揭露你了,我以为你只是被老国公夫人养得五谷不分,是非不明,谁料,您竟同她一般黑心黑肺黑肝肠。
暖暖是你妹妹,亲妹妹啊,你不仅从未为她着想,甚至比一般陌生人更为可怕,你无时无刻不想着欺凌她,她不欠你的。
郑清澈,你妹妹不欠你的。枉我给你起名清澈,你就是一滩烂泥,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太后惶恐地后退,步步踩在碎瓷片上,将脚底割出了伤口,流出了血,血沾上了碎瓷片,在地上拖出刺目的血色。
“凭什么她被人偷被人卖,还能有富贵的日子?她才是贼,偷了本该属于我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