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绪的面如土色,被谢瑶卿尖锐的言辞挤兑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沉默不语。
不过谢瑶卿还是对萧承绪刚才的话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兴趣。
朱太医如果真的不是萧承绪的人?不是听萧承绪的命令行事,那么他真的是太后的人吗?
带着这个疑问,谢瑶卿问了萧承绪一嘴,得到答案后,谢瑶卿觉得如果是真的,只能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别看太后平日里总是展现出一副和蔼可亲,与世无争的模样,仿佛是个再宽厚不过的长辈,但实际上却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之人,表面看起来慈祥温和,可内心却阴险狡诈、狠辣无情。像这样的人,才是最为阴险可怕的存在。
谢瑶卿用眼角余光扫了萧承绪一眼,言语间充满了埋怨之意,“即便如此,臣妾若不是嫁给了皇上,又怎会遭到太后的敌视和算计?”
这句话确实是大实话无疑。谢瑶卿之所以会成为太后算计和针对的对象,完全是因为她嫁入皇室成为了萧承绪的妻子。倘若她没有嫁给萧承绪,或者说嫁给了皇族宗室中的其他人,或许就不会引起太后如此强烈的忌惮之心。
归根结底,一切祸端的起始都是源于当初的那一纸赐婚圣旨,萧承绪自己去求来的,先帝做主给定下的婚事。天子赐婚,那可是皇恩浩荡啊,谢瑶卿除了感恩戴德,千恩万谢之外,还能如何,一丝不满都不敢表现在明面上,生怕传到了先帝耳朵里,引起帝王之怒,累及家族。
“皇上苦苦相逼,硬要把臣妾拉进这滩浑水之中,莫非臣妾前世亏欠了皇上吗?”
谢瑶卿幽幽发问。
萧承绪浑身猛地一颤,闭上双眼,强行压抑住心底涌起的阵阵苦痛。
或许,真的是他错了吧?他本不应该心生贪念,妄图自己也能够得到幸福,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遥想当年,他还是个年幼的孩子时,在偌大的宫廷中饱受欺凌之苦,那时的他,甚至连一只小小的鸟儿都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皇子他们肆意嬉笑、冷嘲热讽,当着他的面残忍地一根一根拔掉鸟儿身上的羽毛,受尽折磨后再把它给摔死。
后来他以为自己终于熬出了头,得到了父皇的喜爱和器重,再也不是那个任人践踏的落魄皇子了。
所以,他才会想要去争一次,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只是没想到……
喜欢的人自然应该牢牢地攥住,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将其留在身旁。
可是攥得越紧,失去得越快,到最后,什么都没能留下。
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重新来过,萧承绪依然会果断地采取与当初相同卑鄙的手段,甚至可能变本加厉。
即使永昌侯府和顾家的婚约没有发生意外而被解除,萧承绪也会千方百计地让婚约作废。
萧承绪曾经确实萌生过类似的念头,当他得知永昌侯府和顾家有婚约之后,在知道自己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姑娘其实已经许配给他人时,各种邪恶的念头便开始在心中躁动不安。
之所以最终没有付诸实践,是因为顾家先遭遇了变故,无需萧承绪再去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两家的婚约便就此作罢。
哪怕时至今日,萧承绪深知谢瑶卿的心早已不在他这里,甚至连人都不愿待在这皇宫之中,一心只求离去,但他却选择视而不见,装聋作哑。无论是和离还是休妻,他都坚决不肯给谢瑶卿一个痛快,不让她如愿以偿,只想将她紧紧地绑在自己身边。
只要她人还在,他就可以想尽办法、竭尽所能地去弥补曾经的过错。
放手,是绝对不可能的。
萧承绪很清楚这一点,除非他死,不然他绝不放手,什么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萧承绪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大度,他的心胸最是狭窄了。
萧承绪自荐枕席,却遭到了谢瑶卿的拒绝,谢瑶卿看不上他,好声好气地说人话不听,恼怒之下,谢瑶卿叫来了人,准备将萧承绪驱赶出去。
可是,面对一国之君,无论是宫女太监,还是侍卫们,都不敢真正动手。
眼见着下面的人都畏畏缩缩的,谢瑶卿越来越恼火,只能亲自上阵,使出全身力气,一步步将萧承绪推出了坤宁宫。
也许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萧承绪体力不支,真的被谢瑶卿给推动了。若是放在平常,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谢瑶卿的力气是远远比不上他的。
萧承绪前脚刚刚被推出坤宁宫的大门,下一刻,宫门紧接着便“砰”地一声紧紧关闭了起来。
尽管如此,萧承绪仍然固执地不愿离去。
谢瑶卿不让他进去,他就静静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尤其是萧承绪身上还有伤,长时间站立对他的身体状况并无益处。
奉安心急如焚,苦口婆心地劝说道:“皇上您还是先回去吧,保重龙体要紧啊……”
他说得喉咙都干了,但萧承绪却充耳不闻,稳稳地立在坤宁宫门前,仿佛是一尊门神,始终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