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上午,太阳虽照着,却不显得热。
姝丽未曾出宫逛过,这一路上诸多新奇的东西她都看不过来,虽比不上宫里的华美精致,但奈何东西繁多,格外有意思。
等他们看着时间上马车,到杨府的时候也稍稍晚了些。
入了宴上,还没正式开宴,来的也都是泓州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见着门外有人入席中来,个个都好奇地看了过去。
乍一看见萧宸和姝丽的模样,都是一怔——泓州城何时出了这么两位人物?
众人都没起身,女眷是凑在一起坐在同一边的,此时纷纷低声说了些什么。
另一边,泓州知州贺平江急忙从席位上起身,朝着他们过来,态度说得上恭敬有礼,要不是萧宸之前提醒过他不能叫人看出来,他此刻已然跪下了。
“贺大人,这位是?”见着贺平江走过去,也有一两个站起了身跟着过去,问道。
贺平江脸上的笑有些僵硬,扭头回:“这两位是我的客人,陈公子和陈夫人。”
姓陈?
外来人吧,泓州城可没这种人物。
官场上的都是些老狐狸,不过萧宸积威极甚,就是有意收敛,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也能唬住人。
萧宸和对面不亲不近地说了两句,只说自己与夫人是来此处做生意的。
“这是要分席而坐?”他看了眼席中已然坐下的两拨人,男女是分开的,女眷都独自在另一旁。
贺平江立即出声:“陛——必然该是分席坐,不过陈公子若是想和夫人坐在一起,我也能安排一二。”
贺平江差点说漏了嘴,后背的冷汗不停地掉下来。
好在及时圆了过来。
萧宸没有回他,淡淡看过去一眼,转而低头再看着姝丽的时候声音明显温和不少:“阿宓说呢?要不要和夫君一起?”
姝丽也没那么离不得人,人都坐下了,再重新换位也麻烦,再者,若是萧宸一句话就让这满座的人换了位置,只怕有些聪明人很快就能猜出他们的身份来。
她摇了摇头,说不用。
萧宸给了含霜含雪一个眼神,叫她们带着姝丽先去坐下。
女眷那边坐着的姝丽一个都不认识,里面不乏有各家的夫人小姐,见着姝丽带人过来,径直入了前方的席位,一个个更觉奇怪了。
“夫人是刚来泓州城吧?”一入席,姝丽身侧坐着的一位穿着月牙白衣裙的年轻夫人就和她说起了话。
此刻还未开席,说说话也正常。
姝丽看过去,还未来得及开口,一张漂亮的脸蛋被人看了个正着,只听对面人轻轻惊叹了一声,看得目不转睛:“夫人长得可真好,我还未曾见过夫人这般貌美的女子。”
她夸得毫不勉强,声音也没收着,姝丽只是浅浅地朝她笑了笑,说:“我与夫君来此也有两日了,只是我体弱,一直在府上休养,今日才出门。”
原是这样。
她们只知道皇城那边的帝王带着宠妃南巡下来,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到泓州,一点消息也没有,都在猜想或许已经来过了,毕竟都这么久了,从皇城过来的路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不知夫人家中是作何营生的?”另一个夫人探身过来,问道。
姝丽随了萧宸的话:“我夫君做了点纸墨生意。”
原来是生意人。
还不待旁边的人回话,姝丽听见一声轻嗤,一道轻轻的女声笑道:“原来是无官身。”
如今这席中的哪一个不是泓州城中说得上话的人物,倒来了个不相干的。
姝丽看过去,见前面坐着的女子穿着一身蓝色裙衫,看着年纪不算大,趾高气昂的。
刚刚姝丽身边第一个和她说话的夫人轻轻低下头说:“那是杨府的大小姐,她一贯是这副模样,别和她对上,她疯得很。”
最后一句声音压得低,生怕被旁人听见。
姝丽了然地点了点头,没去回应对方。
见姝丽没吭声,杨玉娇不屑地轻哼了一句,继续和身旁的人说笑着。
对面的席间,萧宸时不时将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姝丽身上,看她尚且应对自如,这才放心下来。
“陈公子与夫人是刚成亲吧?”一看他那样,周围人开始调笑起来。
只有贺平江的脸色带着些小心翼翼,生怕这些人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这可是陛下啊!
萧宸闻言,瞥了一眼说话的人,神情自然:“是成亲不久,夫人娇气胆小,我得看着,免得被人欺负了。”
这话说得在场一怔。
虽是分席而坐,但距离也不过几丈远,稍微大声点说话对面都能听见,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再说了,这可是杨府设的席,谁敢在席上闹起来?
刚刚说话的那人乐呵着,点了点头:“陈兄与夫人可真恩爱。”
萧宸抬手,举起酒盏喝了一口。
没一会儿就正式开宴,姝丽爱吃鱼,刚巧席上就上了一道鱼。
她全程就顾着吃东西,也没和身旁的人交谈什么,旁边的人倒是时不时会看向她,但是见她那副不愿与人说话的模样,也就罢了。
“待会儿府上请了戏班子,大家都留下来看会儿戏吧?”说话的是杨玉娇,她自小众星捧月惯了,也料定不会有人不应她。
谁知这话刚落下,姝丽就当着她的面摇了摇头。
“我和夫君就不留下了。”萧宸还说下午带她去街上逛逛呢,她不想和一群不熟悉的人一起听戏。
杨玉娇顿时就不乐意了,这是她家设的宴,谁敢拂了她的面子?
她斜着眼看看说话的姝丽,冷哼一声,不客气道:“你当本小姐乐意让你留下,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商贾之户,以为和贺知州认识就能被本小姐高看一眼么。”
她言语间都是讽意和嘲弄,叫周围的几位夫人都快要看不下去。
这位杨大小姐,年纪早已过了二十,偏又没嫁人,先前倒是定过几次亲事,但到最后,男方家要么是病逝要么是意外去了,到了现在,整个泓州城,无一家再敢与她结亲,她也是浑浑噩噩了一段时日,再现于众人面前就越发的暴躁。
都说她是被刺激地得了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