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齐述心情太激动,也可能激动的其实是虞无忧。
谁知道呢。
反正那点甜味散得很快,来不及细细品味,梦境就随着她被推开的动作戛然而止。
虞无忧不确定在亲吻的那一刻,齐述有是否能够看到自己,但最后一眼里,他捂嘴的模样真的很有趣。
——她的确能够对那些代表回忆的片段造成影响。
有了这个认知,就算梦醒,眼睛还未睁开,虞无忧嘴角就下意识开始上扬。
因为兴奋导致此刻虞无忧的大脑异常活跃,虽然原因不同,但和此前许多次入梦一样,醒来后她便很难再入睡。
睡不着,便只好慢慢回想着梦里发生的一切,连带着最初自己那个难以启齿的梦也没有放过。
虞无忧想,若再有重温的机会,在那双勾人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候,她又会怎么做呢?
越揣度自己会有的举动,越是难以平复心头的热流。
不急。
她会成为最无懈可击的那个小鱼,不允许有半点闪失。
……不能急。
这个夜晚明明发生了很多事,但她的精神一点也不觉得疲惫。
她弄清楚了很多事。
当然,对那个陌生的新世界也有了更多的疑惑。
这一切都需要她继续去探索。
而现在……
齐述的呼吸声依旧很平缓,他睡得很熟。
从窗户的缝隙里泄进来些许微光,天刚初亮,约莫是刚过了寅时。
根据经验,齐述早上是会赖床的。
在不来骚扰她的日子里,他向来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所以虞无忧一时半会儿还不需要担心齐述会发现他不在自己房间的事实。
但床的另一头传来齐述睡梦中不自觉的吸气声,耳边还有他将被子裹紧的窸窣动静。
虞无忧凝神听着,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昨日扎进他脖子的那缕寒气。
哪怕再胸有成竹,迟来的心虚还是冒了出来。
不应该呀……
她对自己很自信,分量控制地很好,哪里会这么冷?
可或许郎君是不一样的。
她高估了齐述的身体素质,忘了尽管她觉得不算难熬,但小齐郎君只是个没有内力,也没有道行的普通男子,只是他前阵子张牙舞爪和其他郎君掐架的样子迷惑了她。
既然这样,那下次就再少一点好了。
反正不用是不可能的。
齐述意志太坚定的话,哪有她钻空子的份?
正琢磨少一点是少多少,就听见几声急促的猫叫。
那只一到晚上就喜欢满府乱逛的猫似乎是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比平时回院更早,蹲在窗下就是喵喵喵。
听不懂,但就是觉得是在声讨自己。
好在没叫几下就被迫停止,像是被人拿捏了命运的后脖颈。
虞无忧提起一口气,发现齐述呼吸节奏没有半点扰乱才放下心。
于是她什么也不再想,就这么静静躺着,睁着眼默默数着齐述的呼吸,直到轻到让人难以察觉的敲门声响起。
在外头守了一夜,虽然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但阿蛮依旧精神抖擞。
得到了虞无忧叩床沿的示意,她将已经盘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小猫温柔地放下,两眼放光地轻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前。
不像阿蛮那般小心翼翼,虞无忧直接开口吩咐道,“那边床榻太凉,先弄热再过来。”
数了这么久,她对齐述雷打不动的睡眠质量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阿蛮看见床上两人泾渭分明的睡姿,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惋惜,接着才反应过来虞无忧的话,有些迟疑但答应地很快,“我这就去。”
没注意阿蛮接话前的停顿,看着她说去就去,虞无忧还有些欣慰。
用火烘一下被子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决定等齐述回去后再起来更衣。
没想到这一等,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
直到顶着一脸黑灰的阿蛮去而复返,虞无忧看着她卷着被子扛起齐述就走,神色有些复杂。
灶膛的火绝不至于如此,所以阿蛮是做了什么?
并不打算邀功的阿蛮隐去了自己灰头土脑通炕洞的辛苦,吭哧吭哧就带着齐述往他院子赶。
一路上刻意绕开了早起做活的下人,她掂了掂肩上的分量,觉得还是得多补补。
虞府建造时就大手笔地在每个院子下铺了火道,提前两个季节烧起来也就是多费些柴火。
只是小齐郎君身体已经虚成这样了吗?
难怪一晚上什么也没发生。
既然家主看上了,那就要好好养起来才行。
于是这天齐述没能睡到午饭时间,就满头大汗地从床上翻了下去。
他差点以为自己被人活蒸了。
直到赤着的脚下也是一片滚烫,才满脸问号地又回到了烫屁股的床。
铁板烧和蒸笼,非要选一个的话,那他宁愿是后者。
……是谁要暗算自己?
刚醒的脑子还有点懵。
他就记得虞无忧占了便宜就跑,梦境结束后他足足愣了五分钟才睡着。
但早知道回自己床上是这个待遇,昨天就不应该睡那么死。
还好狗蛋全程陪伴。
虽然还在自闭中,但不影响它同情地告诉齐述,关于某个忠心下属烧了整整两大捆柴,就为了单单给他房间开地龙的好人好事。
古代版的地暖十分给力,但没有经验的阿蛮不仅没有打开窗通风,甚至没有铺上任何隔热措施。
齐述:……
还以为虞无忧梦里那么无所顾忌是要开诚布公,不成想还是偷摸地把自己送了回来,怕是没有停下偷梁换柱的念头,难怪洗白值一直+1+1地涨,合着她也知道这么干没有礼貌。
不对。
什么做梦,什么被偷……
哪有这回事?
小齐郎君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这一晚上没醒过,差点就被人关在冒热气的屋子里闷死了!
管她什么心理变化,只要不明说都叫流水无意。
冤有头,债有主。
有的锅甩都不用甩,只要他够理直气壮就行。
——他们郎君难道是有权有势之人随意玩弄欺负的玩具吗?
——他都远远躲着了,虞无忧还容不下自己??
——只是收拾行李慢了点,就要给自己这么恐怖的下马威么???
齐述悲愤地想,昨天还说什么待嫁,半夜就逼自己离开。
他可真惨。
她可真坏。
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戏耍自己,虞无忧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所以努力和坚持是没有用的。
她果然……
不会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