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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武侠修真 > 鹤鸣于九天 > 第14章 寒梅慕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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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梅慕雪带着两个丫头离开了洛阳,走水路沿运河乘快船北上直达京师,到了通州码头,下船换马,回到了梅家堡。至于,她为什么会去西安与洛阳,那还要从头说起。

梅家堡建堡已经二百余年,传承到了梅思远这一代,共有兄弟三人,他排行老二,是梅家堡老堡主梅润生与他的二夫人所出。

梅家堡老堡主梅润生生性风流,妻妾不少,却只得三子。我中华数千年以来,遵循的都是嫡长子继承制,可梅家堡为什么是身为庶出的老二梅思远继承了堡主之位呢?

原来,梅家堡的嫡长公子梅思平,字平衍,他天生体弱多病,双腿残疾,不良于行。梅家堡上下遍寻南北名医,都道不可治愈,终生都要依靠轮椅代步,且不能修习上乘武功。梅思平这个样子,自然不能承担起传承梅家堡的重任,梅润生思虑再三,遂传位于二公子梅思远。

梅思远,字远瞻,他孝悌忠信,武艺高强,行侠仗义,处事公正,梅家堡在他的带领下,威名更胜往昔。江湖上的人提起梅思远,无不是挑起大拇指称赞,梅润生终究是没有选错继承人。

这十几年来,北六省武林盟的实力愈来愈强,申请入盟的门派是络绎不绝。因此,大家伙心里都明白,梅思远身为盟主,是这江湖之上最有权势的人。

梅家堡大公子梅思平因不能习武,所以从小就弃武从商,没成想竟是个商道天才。如今的梅家堡有陶朱之富,其中的一大半都是他经营所得,所以,梅思平又号称是江湖之上最有钱的人。

只是,梅思平性格孤僻,沉默寡言,不喜与他人亲近。然而,他中岁以后又似乎颇好道法,每每与几名道家之人,在其居处“落梅轩”畅谈良久。

而三公子梅思安,字安己,他是梅润生五十岁之时与他的七夫人所生,可谓是老来得子,极受宠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

梅思远与大哥梅思平仅仅相差了五岁,可梅思安却与二哥梅思远相差了整整二十岁。梅润生去世的时候,梅思安年纪还很小,他的学问与武功都是梅思远夫妇亲自所授,又因与自己的侄女梅慕雪仅仅相差八岁,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因此,他与二哥一家甚是亲厚。

梅思远的女儿出生在寒冬腊月的二十二日,梅花盛开的时候,在她的后颈之上,有一块儿形似梅花的胎记。那日,天又下着鹅毛大雪,是以,梅夫人就为女儿取名为梅慕雪,小字“夭夭”,寓意寒梅慕雪,一枝独秀。

在梅慕雪十六岁行走江湖之后,又得了个“玉霄神”的雅号。而她果然是与梅有缘,从小就格外钟爱各种梅花。

梅夫人名唤上官子宜,出身于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上官世家,是前代家主的幺女,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就是本代家主。她在娘家之时极受宠爱,性格大方豪爽,自幼便与梅思远定了亲,两人可谓是门当户对,鸾凤和鸣,恩爱非常。

如今,因梅思平的夫人早逝,他一直没再续弦,膝下并无子嗣。梅思安却还没有成亲,偌大的梅家堡,可谓是人丁不旺。梅慕雪这个辈分的就只有她一人,说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

两个多月前,西安青龙帮帮主江见帆一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江家上下一十四口人无一生还,就连丫鬟仆役也未能幸免。杀人者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身为北六省武林盟主的梅思远,自然要为江家主持公道。

青龙帮以跑船为生,控制着大运河上一大半的漕运生意,这可是很大的一块儿肥肉。而且,此事似乎又牵涉到了南北武林之争,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引起大范围的江湖纷争,武林动荡。那么,派谁去查清楚这件事情,必须慎之又慎,梅思远因为这件事颇有些头疼。

彼时,北六省武林盟与梅家堡内事务繁多,各部人员各司其职。三弟梅思安被他派去别处了,而他的第一心腹梅存孝,字念恩,又要协助自己处理盟内和堡内日常事务,谁也替代不了他的位置。思来想去,也没找到太合适的人选,还是梅夫人想到自己的女儿,说可以让梅慕雪去试试。

上官子宜道:“夫君,不如就让雪儿前去西安,为你分忧!”

梅思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唉,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雪儿她志不在此,她一向都不大喜欢过问这些江湖纷争的!”

上官子宜笑道:“我们的女儿是不爱理会这些,可是,她和你一样,天生有着一副侠义心肠啊!江家一门上下死的太过惨烈,更何况,此事还牵扯到了神秘的杀手组织‘暗影阁’,我想雪儿她会感兴趣的!”

梅思远遂派人去请了女儿过来,果然是知女莫若母,梅慕雪在听说了江家的遭遇,以及暗影阁有可能参与了这件事的时候,居然破天荒的同意了去西安查案,还美其名曰“为父分忧”,梅思远直向她的夫人竖大拇指。

翌日,梅慕雪就带着她的两个丫头抱琴和忘忧出发了。抱琴和忘忧与梅念恩一样,都是从小被梅思远收养的孤儿,对他是忠心不二。

梅思远疼爱女儿,从小就让抱琴和忘忧跟着梅慕雪,照顾她的起居生活,保护她的安全。抱琴胆大心细,厨艺一流,忘忧武艺高强,精通医术。二人一冷一热,一静一动,正是梅慕雪的左膀右臂,三个人虽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

梅慕雪主从三人是走水路去的西安,在船上的时候,她们详细地研究了江家的案子,认为有两种可能。

一是,对方看中了青龙帮的地盘。毕竟是大运河一半的漕运生意,每年赚的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眼红的人自然很多。杀了江见帆一家,趁着青龙帮群龙无首之际,自然可以抢占地盘,分一杯羹。

二是,江见帆自己结下的私仇。人在江湖飘,哪能没有一两个仇人,对方出高价让暗影阁动手对付他们,也是在情理之中。

到了西安城,三人马不停蹄地去了江家老宅查看,放眼望去,满目疮痍。虽然,江家人的尸体已经被收殓了,然而从宅子里随处可见的斑斑血迹,还是能想象得出当时的惨烈情形。

“姑娘,我们还需要验尸,才能最终确定他们是怎么死的!”忘忧说道。

“嗯!咱们走!”梅慕雪点了点头道。

三个人又去了江家墓地,可是那老守墓人却说,所有人都是火化了才入葬的。三个人对视了一眼,这就比较有意思了,哼,简直是欲盖弥彰!

夕阳西下,梅慕雪主从三人随便找了间客栈就住下了。进了房间,抱琴就忍不住道:“姑娘,途中有人跟着我们,你为什么不让我把那个家伙给揪出来?”

梅慕雪道:“抱琴,忘忧,看来这江家的事,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的多啊!”

抱琴仍是不解,道:“姑娘,你的意思是?”

“你想啊?我们来这里的事情,除了我爹娘,还有谁知道?怎么我们才刚一到,就被人盯上了呢?”

“啊!姑娘,你是说我们梅家堡附近就有他们的眼线?”抱琴恍然大悟道。

梅慕雪继续道:“嗯!爹爹明面上派吴叔叔带领一队堡中弟子过来,就是为了给我们打掩护。我们仨一路上又是低调行事,你们想想,如果对方不是对我们的行程了如指掌,又怎会如此?”

抱琴与忘忧相视点了点头,梅慕雪压低了声音道:“这样,明天我们……”

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梅慕雪与两个丫头吃罢了早饭,就又出门了。她们去了西安城中着名的朱雀大街,买了许多各式各样的东西,在细查之下,果然又有人跟着她们。

玩乐了一整天,三人回到了客栈。吃过了晚饭,梅慕雪对两个丫头道:“抱琴,忘忧,明天,我们就把那个家伙抓出来!”

“这又是为什么?姑娘,你不是说……”抱琴疑问道。

“过犹不及!”一向不大爱说话的忘忧道。

梅慕雪笑着点点头,道:“如果三天还没发现有人跟踪我们,我这个梅家堡的大小姐和你们这两个小跟班也显得太过废物啦!”

梅慕雪让两个丫头先去睡了,自己煮着茶,弹着琴,想着心事。

她知道,这次的对手绝不简单,应该是自己刚一出梅家堡,对方就已经知道了,而且,还请动了暗影阁出手,他到底是谁?梅慕雪被激起了斗志,她喜欢有挑战的事情,对手越是厉害,她越是有兴趣。

又是新的一天,梅慕雪依旧是带着两个丫头吃喝玩乐。只是,在用午饭的时候,抱琴用一根鸡腿骨头,砸中了外面跟踪者的脑袋。她又直接从包间的窗户跳了出去,把那个家伙抓了进来。

“说,你到底是谁?跟着我们半天了,有什么目的?”抱琴凶巴巴地问道。

那人稍一犹豫,忘忧手中的长剑就架上了他的脖子。

“两位姑奶奶饶命啊,误会!都是误会!”那人吓得直求饶。

“少废话!快说,你到底是谁?”抱琴又喝道。

“我说!我说!小的乃是白虎帮下属弟子虎天,奉我家帮主之命前来,看看梅家堡的梅大小姐有什么需要我们白虎帮效劳的地方!”

他说完这话,梅慕雪就笑了,道:“哦?虎帮主的宝船也在此处吗?是他吩咐你过来的?我才刚到西安城三日,你们是如何得知我的行踪呢?”

“这个,梅大小姐,我们白虎帮也是走船跑码头的,只要是在大运河沿岸,想要知道一个人的行踪,那真是……嘿嘿……”

“哦!我明白!忘忧,快让这位虎兄弟起来吧!”忘忧收了长剑,那虎天赶紧趁机站起身来。

梅慕雪又道:“你回去转告虎帮主,我到此处只是游玩几天,就不劳烦白虎帮的兄弟了!待过几日,我定会亲自去白虎帮的宝船上拜访虎帮主!”

“是!是!小的一定转告我们帮主!”虎天忙道。

“抱琴!替我送客!”梅慕雪挥手道。

“小的告辞了!”说完,虎天就转身离开了。

白虎帮与青龙帮一样,也是以跑船为生,靠着大运河吃饭的帮会。但是,白虎帮的总堂在南直隶的淮安府,那是个十分特别的地理位置,它是南北武林交界的地方。白虎帮虽然名义上是属于南七省武林盟,但是,其帮主虎啸为人圆滑,与北六省武林盟的关系也不差。

梅慕雪主从三人继续吃着饭,抱琴嚼完了嘴里的一块肉,便道:“姑娘,忘忧,你们说那白虎帮的帮主虎啸,会不会就是江家血案的幕后真凶?”

忘忧道:“不像!”

梅慕雪喝了口茶水,才道:“确实不像!漕运就是一块儿大大的肥肉,想吃的人多的很,就凭他一个小小的白虎帮想要一口吃下,搞不好就会被噎死。就算他能请的动暗影阁出手杀人,但他的手可伸不到我们梅家堡来吧!我猜,他们也就是跟在主谋后面摇旗呐喊,想分一杯香汤喝罢了!”

“不管怎么说,白虎帮肯定和幕后之人脱不了干系,对吧?”抱琴道。

梅慕雪点了点头,吩咐道:“嗯!忘忧,你晚上去白虎帮走一趟!”

“是!姑娘!”忘忧应道。

很快到了晚上,忘忧换上了夜行衣,去夜探白虎帮,天刚蒙蒙亮,她就回来了。

抱琴心急,上前就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梅慕雪道:“别急,先让忘忧喝口水再说!”说着,递上了她新煮的茶。

忘忧灌了口茶水,才道:“姑娘,白虎帮一点动静也没有,婢子无能,几乎查遍了白虎帮上下,却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有查到!”

“哦?果然是滴水不漏啊!看来,咱们的戏演的还不够!这样吧,抱琴,天亮了你速去召集人手,让他们准备轿子,我们得换个住处了……”

之后,梅慕雪摆出了她梅家堡大小姐的排场,在四海客栈的门前,遇到了刚下山的白鹤鸣,在净业寺赏梅时,再次遇到了他。

她们主从三人白日里游山玩水,晚上去白虎帮查案子。起初,她们当然是一无所获,但是梅慕雪很有耐心,而现在,双方比的就是耐心。

终于,在十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白虎帮的帮众私下里说起江家灭门之事,无意间说漏了嘴,被她们听了个正着。最后,她们又费了些力气,连存放证据的密室也给找到了,里面有带有虎啸私章的书信,以及暗影阁开出价码的短笺。

次日,梅慕雪就带着人找上了白虎帮的宝船。出乎意料的是,虎啸没有一点辩解和反抗,直接就承认了是他花钱雇用了暗影阁的杀手,灭了江见帆满门,为的是抢夺青龙帮的漕运生意。

虎啸还说,他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他的家人无关,请梅慕雪千万莫要为难他的家人,说完,竟挥刀自杀了!

事情有了结果,三个人却没有一丝高兴,只因为,这个案子破的太容易了!即使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虎啸,她们也不相信虎啸就是这幕后主使!再说,他也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抱琴气道:“好一招弃卒保帅!只是,这虎啸一死,咱们的线索可就全断了,怕是很难找出那个幕后‘老帅’了!”

忘忧依旧是惜字如金,道:“未必!”

梅慕雪叹道:“我不得不承认,这一局,是咱们输了!不过,那幕后之人最好永远别再有什么动作,不然,只要有一丝痕迹,我也定要把他抓出来!忘忧,回去就飞鸽传书给爹爹吧,善后的事,咱们可做不来!”

“是!姑娘!”忘忧应道。

梅慕雪等人离开了白虎帮的宝船,走到半路的时候,梅慕雪却猛地勒住了马的缰绳,她急道:“不对!咱们赶回白虎帮!快!”

然而,她们刚调转马头不久,从路旁密林中就杀出一群黑衣人,双方并不多话,直接动上了手。那群黑衣人极是难缠,最后,梅慕雪她们不得不下了狠手,把那些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但当她们再次赶到的时候,白虎帮的宝船已经着了大火,上面的人差不多都死了,连一个活口也没留下,自然什么痕迹也都随着大火烟消云散了。

忘忧难得开口道:“好狠毒!”

梅慕雪和抱琴也是深有同感,当她们再次回到客栈的时候,抱琴才问道:“姑娘!怎么走到半路,你突然就想到要回去了呢?”

梅慕雪道:“因为我总感觉,在我们的背后,还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曾试图找到他,可是却失败了!”

抱琴惊道:“以姑娘的武功,都发现不了他的踪迹!那他的武功得有多高?”

忘忧点头表示赞同。

梅慕雪道:“所以,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疑神疑鬼!但是,虎啸的反应太奇怪,不辩解也不反抗,直接就自杀了,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是被人威胁,身不由己!或者说,他是有什么把柄捏在对方的手里,令其投鼠忌器。我想着,咱们突然杀回去,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可是没想到,对方的动作是如此之快!这一局,咱们可谓是一败涂地!”

梅慕雪给梅思远飞鸽传书,说明了这里的情况,三日之后,她们又收到了梅思远的传书。

梅思远在传书中言道,先不要管这里的事情了,名剑山庄慕容绝庄主的六十寿辰将至,让梅慕雪代表梅家堡前去贺喜,顺便查看一下名剑山庄的动向。

梅慕雪主从三人遂启程去了洛阳的名剑山庄,也才有了后面的事!

正是:寒梅独慕雪,伊人踏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