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如今边关战事真的吃紧,赢政那里,恐怕有些难了!”
齐国的一个小院里,吕不韦坐在小桌旁喝着茶,缓缓将手里的信丢入火里。
“阿父,这次你打算如何做?”
身旁,是他十七岁的儿子。
来到齐国之后,吕不韦便将妻儿都接到了齐国。
原本他以为,当嬴政发现他逃了之后,会派人来抓捕他。
可出来了许久,他发现并没有秦军追捕他!
之后他准备将妻儿接到齐国,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甚至中途遇到有山匪,还有神秘的剑客出手。
根据手下描述,那个剑客,很可能便是嬴政身旁的盖聂。
他当时离开咸阳时,将大部分财产留下,更是将所有门口留在那里。
除了带不走,另外一层意思,便是留给嬴政。
他知道,刚刚掌权的嬴政,需要将朝中的血液都更换一下。
那些他精挑细选留下的门客,只要他离开,那些门客必然惶恐。
只要嬴政稍加引导,便能为己用!
至于那些钱财,同样是留下,以备嬴政的不时之需。
他的用意,在他知道嬴政派了盖聂出来后,便知晓嬴政已经明白。
他所做这些,也是为了弥补一些曾经过错!
他们虽不是亲生父子,可他与异人犹如亲兄弟。
在异人薨逝后,他便替嬴政守着这江山数载!
这么多年,抛开他与赵姬的私情,与异人的情义不谈。
在他心里,其实也将嬴政当做了自己的儿子。
毕竟,他曾叫了他那么多年仲父!
不管这其中几分真,几分假,他对嬴政,是真的付出了心血。
他曾拥有无上权利,可当看着嬴政一点点成长起来,慢慢从他手里拿回权利,他是开心的。
他留下的人,嬴政已经用了。
如今,他留下的钱财估计也用上了。
至于边关紧缺的粮草,恐怕就得他来想办法。
“鸿儿,你以商铺的名义,去收集粮食吧!”
吕鸿听到父亲这般安排,虽心里已有准备,可真的听到时,心里还是难免堵!
“阿父,如今我们的资产已经不多,且如今齐与秦大战,我们如今居于齐。”
“若是我们举动被齐国君发现,那么恐怕要惹祸上身啊!”
明明他才是阿父亲子,可幼时,阿父在宫里陪着嬴政母子,将他与母亲冷落在府内。
他记得,小时候很想让阿父抱抱他,可阿父总是客气的领着嬴政,教他各种事情。
哪怕他伸出手去,阿父依旧会无视。
母亲更是时常独自落泪。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嬴政。
他真是想不明白,嬴政只是没有父亲,难得就要来抢他的阿父吗?
后来阿父拥有了极高的权利,可阿父又放弃了。
他从小到大,没有阿父疼爱。
如今更是因为嬴政,他与母亲,要背井离乡,躲到这齐国来。
阿父的那么多财产都留在了原来府里,他们身上的钱,本就不算富裕。
如今阿父居然还要散去为嬴政购买粮草,他简直是无法理解。
他们如今在齐,若齐败了,他们该怎么办?
听出了儿子话里的不满,吕不韦神色沉了两分。
他看着女儿子,语气严厉。
“我们如今在齐又如何?从你太爷爷那一辈起,我们便是秦人,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
“如今秦与齐开战,我们作为老秦人,就算我们自己不吃饭,也要为国家尽一份力。”
吕鸿听到父亲如今还这般说,心里实在忍受不了。
一时没控制住,他厉声道:“凭什么?”
“您当自己是秦人,您一心为了嬴政,可曾有几分为我与母亲考虑?”
“如今我们背井离乡,这一切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父亲难得忘了?”
“住口!”
吕不韦唰的起身,茶桌被撞倒,茶水洒落,白玉杯滚落地下,碎成数片。
他一巴掌打在儿子脸上,顿时吕鸿白皙的脸上便显出五个红红的手指印,唇角还溢出一丝嫣红。
吕不韦看着儿子,心中愤然未消。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吕鸿抿着唇,口中的腥甜,让他心中悲痛。
即便握紧了拳头,眼里还是忍不住湿润了!
果然在阿父眼里,他与母亲,根本就不重要吧!
他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嬴政!
嬴政!
他为何便有这么大魅力?
让阿父即便获罪逃到这里,也要如此尽心的为他考虑?
见儿子沉默不语,眼角还有些湿润,吕不韦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反应太过了!
可如今话已出口,打也打了,再说什么都有些苍白!
吕不韦沉默良久,还是拿出一个钱袋子。
“这里有600金,你拿去买粟米吧!”
吕鸿看着桌子上的钱袋,眼里情绪翻腾。
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在心里下了决定。
一瞬间,所有情绪尽数收起。
他恭敬的拿起钱袋子,低声道:“阿父教训的是,儿子明白了!”
吕不韦看儿子情绪稳定下了,心下稍安。
如今局势,天下终究会成为嬴政的。
这小子他果然没有看错,相比于异人,他之才能不可限量。
即便他因赵姬之事,对他有怨恨。
可他之前留下的钱和人,已经很大程度化解了这些恨!
之后他愿意派盖聂出来帮他,也是如此。
若这种关键时候,他能目标明确,给予嬴政帮助,那么当他一统天下之时,他也算是有些功绩。
届时他再向嬴政请罪,有了他的铺垫,鸿儿也能有个好的前程。
这孩子正是倔强的年纪,他真怕这孩子撞了牛角尖!
“你明白便好,当今天下大势所趋,为父所做,皆有道理!”
“阿父之苦心,日后你会明白的!”
吕鸿眼神平静,姿态乖顺。
“阿父之智谋,孩儿自不会怀疑!”
“儿子先去采办粟米!”
说完,吕鸿便转身离开了。
只是转身后,在吕不韦看不到的方向,他的眼里,涌起深深的怨恨!
什么大势所趋?
什么苦心?
不过是想着巴结嬴政这个义子罢了!
既然阿父如此不念情义,他自当为母亲与自己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