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此诸多其实只为阐明,在这隋唐乱世之时定然无有亵裤,明眼之人皆懂,于是着裙裳露大腿的女子便显妩媚。
不得不说此女子的形象设定甚是巧妙,此书流传不久便现于最具魅力的女性角色榜单之中。
人乃视觉之生灵,人物形象之设定乃书籍最为重要之环节,主要人物之形象若不讨喜,故事讲得再精彩纷呈亦难获成功。
人物之性情自然亦极为关键,《隋唐演义》中兄妹情谊描绘甚佳,不离不弃之温柔,甚是能触动人心。
因而离奇之故事仅能一时新奇,动人之情感方能经久不衰。
不过于一篇短章之中,叙事、争斗之余还要将这般亲情展现而出,定然不易,此乃李生接下来构思情节的一道难题。
用膳之时李生将最新之状况告知了姐姐,秀云自然为他骄傲。
但欢喜之余亦多次提醒:“两个篇章需要筹备,小说亦有了进展,需努力之事繁多,但再忙亦莫如之前撰写两个短章那般拼命,我无需你以健康换取功名。”
李生笑着应下,望着姐姐关切之眼神不禁想:“同样皆为兄弟姐妹之情,此想必便是温柔之态吧,将这般情感融入新作品之中,恐怕已然足够。”
二十日前需将与两个篇章相关之工作皆完成,实则时间紧迫,与上次撰写两个短章之时的工作量相差无几。
接下来必须合理规划时辰,一会撰写《长安风云》第九、十两回,一会创作《隋唐演义》短篇决然不可,来回调整状态定会耗费诸多时间。
李生计划先集中精力写《长安风云》,最好三日之内完工,同时构思《隋唐演义》,而后用余下的一周时间着成。
他算了算,余下的七日若想按时完成百页之《隋唐演义》,恐怕还得开启上次的零星休憩睡眠之法,日夜不停地工作。
虽说应了姐姐不拼命,可成功皆是血汗铸就,不然何来深刻之感。
不过相较而言此次之难度稍低,毕竟仅写一个题材,时间亦稍显宽裕。
是以当晚他便快马加鞭将第十回的文案及分镜草稿拟出,次日又跑了一趟书局与慧敏面谈通过。
慧敏身为书局才女,助手之工作必然能够胜任。
李生谢拒了,莫将他人之客气当真,实则书局一直有替文人招募助手之业务,月银十五两,文笔通常有保障。
当年柳生夺得文章大赛之二等奖“准入选”,转身就去给《江湖豪侠传》当助手了,这亦从侧面表明文章大赛之荣誉效用有限,荣誉并不意味着稳占一席之地。
李生未曾拜托书局安排助手,虽说手头银钱不多,暂时供养一个助手尚可,主要一同工作需得磨合,一个对他作品毫无了解之助手,贸然上手反倒可能延误时辰。
名义上他是有助手的,上周婉君寄来两张《射雕英雄传》临摹,被李生夸赞几句便来了兴致,其后又陆续寄来《长安风云》和《武林外传》的临摹,极为认真地证明自己是个好助手。
临摹之还原度颇高,至少婉君是了解李生作品的,既然有此后备人才,关键时刻自然可用上。
不过李生还是较为谨慎,但凡时间来得及便亲力亲为,忙完这段时日,后续之日常工作倒是可以托付婉君做一些,多加磨合之后再正式合作。
再者婉君亦面临科举,虽说她自己不甚在意,一直请求工作,李生却期望她能专心读书。
接下来三日李生全力以赴,第九、十两回连着一同写,至周五之午间便将全部勾勒和背景皆完成,仅剩下润色添彩。
不得不说此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效率提升了一倍。
但估算下来全部完工的话仍需一日以上时辰,进度还是差了半日左右,未必赶得及周六下午将两回一同交稿。
好在这几日书局那边未曾寻他,不然还得与派来之文人沟通商讨小说大纲,那得耗费不少时辰,进度恐怕就不止差半日了。
就在李生准备和慧敏商议,将交稿时辰推迟几个时辰至傍晚,后备役芦田婉君自己送信来了。
正值午休时辰,婉君不知在何处所写之信,背景颇为喧闹:“先生起身了否,今日一早我寄了封信,一直未见您回复。”
送信问起身与否,未起也被吵醒了。
今日之信尚未有时间查看,多半又是她的书稿。
既然主动找来,李生懒得拐弯抹角:“信件稍后看,你在学府吧,夜间可有时辰,我此处有些工作需赶出来。”
婉君即刻兴奋起来:“我在西街游玩呢,今日未去学府,有何事我即刻便能去做!”
“此般时辰在西街游玩,你这是在逃学吗?”
“先生竟对逃学之事如此惊讶,着实令人觉得奇怪,需我做何事呢?”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教诲不倦了:“我这有四十页的书稿需要后期添彩,明日午时之前需完成,需你分担一些。”
“没问题,先生在何处,我即刻雇马车过去!”
“无需紧张,乘马车回来便好。”
“无妨的,先生之事不能耽搁。”
记忆中李生好像从未雇过马车,未曾享受过身着制服、戴着白手套车夫的优质服务。
幼时母亲手头紧未曾雇车,长大后又逢乱世,未赶上好时候。
长安之马车出名的贵,起步一里便是七百五十文,而后每两百三十步便加价八十文。若换算成金陵的三里起步,那差不多便是一千四百文,合九十多两银子,而前朝之金陵才十两。
长安物价普遍是金陵三四倍,此马车价格却是九倍,显然高得离谱。
前朝未逢战乱之时,有不少人习惯雇马车,但如今平民百姓根本雇不起马车,宁可在街市中挤得汗流浃背、宁可告假不做工亦不会去雇车。
李生这两个多月无论做何事都习惯了提前出门挤人群,于是将原本就较为守时的好习惯进一步发扬,磨炼成不提前到达一刻钟便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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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所谓的天赋往往与机遇相连,非是机缘未到便是机缘错失,身处困境而又时运不济,尤其能磨砺心性。
给了小竹地址,他竟风风火火地赶来,未过多时便至。
虽则天气炎热,他却身着长衫,上身是白色的绸衣,围着蓝色的锦缎腰带,束着一个高发髻,背着一个小巧的双肩书篓,更似文人行囊,篓外挂着两枚古朴的玉佩。
小竹白日里瞧着比夜晚更为稳重,似乎也更具韵味。
柳生略有担忧将他约至家中,万一让兄长瞧见定然不悦。
小竹甚是兴奋,这座旧宅没有马道,想必是疾步而来,略有喘息。
“先生是让我作《江湖风云》的文案吗?”
“需赶一批书稿,原本科考之前不便安排你事务,闻你说在闲游就放心不少。”
“全然不必忧心科考之事,于我而言易如反掌,”小竹对柳生的家满怀好奇,一边进门一边四处打量:“先生的家甚为素雅,与传闻中文人的家大不相同。”
“是吗?我与兄长生活于此,他甚为严谨爱整洁。”
柳生忆起坊间流传的一段轶事,那柳永的居所,此人在满屋的书卷之中饮酒填词。
柳永的夫人,乃是名门闺秀,初至他的家,直接摇头叹气,令他速速整理。
“我听同窗们讲过,先生有个极有才华的孪生兄长。”
那他恐怕也听闻兄长向来对他颇为严格,柳生不多言此,将小竹领入书房,取出书稿数张,把具体要求述明,而后分了书桌,边指导边一同开始了工作。
大部分工作定然得带回去做,出于稳妥柳生还是先与他一同写两张。
竹下小竹的文笔功底当下难以定论,见的皆是模仿,尚未见到他的原创篇章,不过当助手确是一块良材。
他落笔沉稳,几乎不见迟疑之态,正因心思与笔触迅速协同的长处,才尤为擅长速记。
人也颇为聪慧,对柳生的意图能够深切领会,只要在书稿上标明该做何事,他皆能够出色地达成。
最为关键的是二人能够维持文风一致,用词深浅、落笔轻重相差无几,有的文人到了后期不甚在意这个,以致于读者皆能看出中间助手更换。
小竹显然用心钻研过《江湖风云》的风格,拿捏得甚是精准。
他言自己是个缺乏创意之人,没有自己的文风,于是便如变色龙一般,临摹何种风格皆能够吸纳。
“先生,您说我是不是怯懦型人格,所以才没主见?”
“我不通此道,华夏之人不皆是谦逊型人格吗?”
“多数人是伪谦逊,我是真怯懦。”
“那是否应当贺喜你?”
“心理有恙有何可贺,难道先生也应当贺喜吗?”
柳生搁笔望着他:“你说呢?”
自从成为文人之后,威严明显削弱,数年的寒窗苦读白读了。
小竹垂首乖乖写字:“对不起……”
柳生可不认为他缺乏主见,有些人天生擅于效仿,写作如此,吟诵亦是如此,拥有这般天赋之人总能捕捉到被效仿者的精髓,一旦有所突破,自己的文风也就成了。
小竹天生便是当文人的料子,只要走对了门路,必定有所建树,当下的能力作为撰稿助手不能说足或不足,只能说游刃有余,故而柳生正式决定聘他为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