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位。
埃文下意识地就要捂住眼睛,脑子转过来以后,想也没想地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他还是回避一会儿,找个地方抽完一包烟再回来,或者干脆今晚直接打出租回去吧。
然而,他才刚打开车门,就被冷不丁地唤住了。
“回来。”这声低斥似乎有些紧绷。
眼看着一条腿都已经迈出了车门,又被厉濯羽重新叫了回去。
埃文愣了下,闭着眼睛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畏畏缩缩地坐回了原位,凭着感官直觉,盲人摸象般颤颤巍巍地重新系上了安全带。
后座里。
霍绾退缩至了车窗边,车内没有开灯,无法清晰映照出她耳畔的薄红。
厉濯羽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那样直接粗-暴地接过吻后,一切又恢复了寻常般的平静。
后续开车回去的一路上,霍绾没有主动开口,身侧的少年也同样一言不发。
霍绾以为厉濯羽至少会说点什么,例如霍斯洺今晚莫名上演的那出求婚,以及她和霍斯洺之间的对话,难道他就一点也不好奇吗?
随着沉默的不断延伸,一种更加微妙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闪过。
还是说,他早就已经知晓了一切?
这里距离城郊的那栋别馆有一定的距离,都已经开到了一半,厉濯羽突然改变了主意,阖着眼沉声道:
“回主宅。”
正握着方向盘的埃文差点一脚油门踩过红绿灯前的斑马线,脸上的诧异比后座里的霍绾还明显。
“……是。”
没办法,谁让他是个全天候的社畜兼牛马呢,只能遵照主子的意思。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隔着车窗,隐约能够看见吉尔赛特家族恢弘古堡庄园的轮廓。
车子很快驶入了庄园,一路畅通无阻,停在了那一级级饱经沧桑的大理石台阶下。
厉濯羽率先拉开车门下了车。
霍绾跟着下意识地打开了身侧的车门,全然没有意识到已经率先下了车的少年在另一边的车门前伸出了手,做好了迎接她下车的准备。
埃文通过后视镜目睹了这一幕,心里暗暗咯噔了一下,早知道他就把霍绾那一侧的车门给锁死了!
死脑子,怎么不早想到这一点呢?!
深夜的温度比出门时低了不少,霍绾刚下车,车内外的温差就更明显了,尽管她没有表露出什么,可肩线还是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
她拿着手提包,踩着高跟鞋,从容淡定地关上车门,转身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个冰冷的胸膛。
被单手揽进充满了熟悉气息的怀抱同时,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落在了她的双肩上。
霍绾这才刚抬起脸,身体就蓦然悬了空,整个人被横抱了起来。
厉濯羽好像每次都能轻轻松松地把她抱起,不打个招呼,也没有任何前兆,哪怕已经习惯了,可她还是差点没有拿稳手里的包。
又是埃文没眼看的一幕,边摇头边叹气,行吧,两位主子乐意就好,不用管他的死活。
当霍绾和厉濯羽闹矛盾的时候,恨不得把整个庄园都掀翻了。
当他们俩好的时候,这个世界上仿佛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当其他人不存在一样。
*
主卧。
灯控开关被按下,明亮的光线瞬间铺满了一室。
霍绾坐在沙发上,肩膀上还披着刚刚在庭院里厉濯羽亲自搭在她身上的外套。
室内还是一片死寂,谁也没有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中途,她抬眸瞥了一眼厉濯羽脸上的表情,还算温淡平和,看不出什么恼怒的情绪来,还有他今晚的一举一动,应该是没有再被触怒到。
又过了一会儿,霍绾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她抬手剥下了肩上的外套,款款起身:
“我去洗漱,早点休息。”
身后传来的低沉嗓音缠绕住了她的脚步,“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
霍绾没有转过身,背对着后方沙发中的少年,声线平和:
“你不是都看见了、听见了吗,是漏了哪一处细节,需要我的补充吗?”
后方没了声音。
见状,霍绾重新朝着浴室迈出了脚步。
不过,她很快就停顿了下来,莫名转身看向后方,蹙着眉道:
“霍斯洺的求婚就是个意外,谁也不会想到他会突然失了智,自找没趣。”
话落,未等与黑色漆皮沙发融于一体的少年开口,她就拧着眉又追问了一句: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比如,我离开之后,你都和霍斯洺单独聊了些什么?”
厉濯羽靠向了沙发,淡淡地回道:
“他祝我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霍绾轻嗤了一声。
不是她不相信厉濯羽的话,而是按她对霍斯洺的了解,这句‘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翻译过来应该是‘夫妻反目、分道扬镳’吧。
短暂地嗤笑后,霍绾头也不回地重新走向了浴室,只留下一句:
“那就多谢他的祝福了。”
很快,浴室门口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关门声。
*
几分钟后,浴室里水汽蒸腾。
霍绾刚迈进淋浴间,温热的水流才刚打湿她的肩膀,门外就传来了一阵不寻常的声响。
她缓缓转过了身,抬起了脸,毫无征兆地四目相对。
对于突然出现在浴房玻璃门前的这道阴郁身影,她竟然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接着,她后退了半步,背靠在了冰冷的墙壁瓷砖上,在这狭小的淋浴间里为眼前的少年腾出了更多的空间。
厉濯羽望着眼前这抹氤氲在蒸腾白烟中的纤娆倩影,喉咙只觉一阵干涩紧绷。
他解着衬衫领口上的扣子,似乎觉得这样太过麻烦拖延,索性一把扯下。
接着,他迈进了淋浴间。
……
其实,早在之前酒店地下停车场里的那个吻,霍绾就已经察觉到了厉濯羽在忍耐克制。
难不成和霍斯洺的一番谈话,反倒是莫名激起了他的兴致?
地下停车场里的那个吻,说白了就是单纯的情绪上的宣泄。
而此时此刻在浴室里的……
成了真正的一发不可收拾。
伴随着阵阵细-碎的残-破吐息,从头顶倾盆浇下的温热水花飞溅而下。
霍绾的酒量很好,今晚虽然一直在喝酒,但还不至于醉了的程度。
可她的大脑现在宛若一滩浆糊,冰冷的墙壁摩挲着她的背部肌肤,浑浑噩噩的,明明清醒着,却感觉比醉了还可怕。
过了不知多久,她被从浴室抱了出来。
无意间瞥到了梳妆台前的镜子,还未看清这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就被重重抵按在了柔软的床褥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