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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睡在里侧的明礼缓缓转醒,她一面揉着双眼,一面坐起来,“什么家主令?”

“你慢点。”张止连忙伸手去扶她,他偏首吩咐道:“把令牌给我,你先出去吧。”

山茶递上令牌,低头答是,旋即匆匆退下。

“昨晚忘记同你说了,早在赐婚圣旨下来,我们去明家下聘的那一日,父亲便决定要将张氏一族的家主令交给你。”张止把令牌递过去,笑着道:“这枚令牌是张家真正的根基所在,凭此令,你的地位和我父亲无异。”

张家送来的百抬聘礼壮观至极。

但按照张止的言下之意来看,若没有家主令,那么这些恢宏的聘礼里她只能用现成的银两和银票,或者将珠宝古物什么的当掉。余下的几百间铺子庄园只有看着的份,因为没有家主令,庄子里的管事不会对明礼信服。

活银子自然比死银子要好。

谁能坐吃山空一辈子不成?明礼还想建立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暗探网,首先头一个就是要钱,没有钱,她寸步难行。

不过,也难怪张止拿出这么多聘礼的时候,二房和五房一句话都没有,原是算准了她手上没有家主令,即便拿到庄子也是瞎子摸象。

这不,当张老侯爷将家主令送出,不就坐不住,去闹了吗?

明礼忽然‘扑哧’笑了出来,戏谑地看向张止,“我想到一件事。”

“什么?”张止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的下文。

却见明礼摇了摇手里的家主令,笑道:“持家主令者位同主君,那你以后见了我,岂不是要喊我爹?”

张止:“......”

......

张止自己穿了衣衫便说出去弄早点,见他走,山茶就端着热水进来。这么久了,明礼还是不习惯别人伺候。

早在山茶进来前,她便已经自己洗漱好,换上了衣裙。明礼坐在铜镜前,斜插了一根银簪在发髻上,素面朝天,上了一个微红的唇脂。

她在镜子里看着山茶,问道:“山茶,昨日的那根檀木簪,是谁的?”

山茶动作一顿,目光四下乱瞟,含糊道:“是......我家姑娘的啊。姑娘本就没多少首饰,这是唯一留下的。”

明礼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这时,李嬷嬷走了进来,她看着山茶一直垂着脑袋在后面不动作便猜到她和明礼之间或许是出现了分歧。

她赶忙打岔道:“姑娘,世子拿了些早点来,您去吃一些垫垫肚子咱们便往祠堂去吧?听闻老侯爷发了好大的火,都请家法了。”

“好,走吧。”明礼站起来,山茶下意识地就要去扶,结果被明礼一把按下。她抬头,对上了明礼的双眸后又立刻低下:“二姑娘......我......”

明礼凝眸,说道:“我方才的问题,你再好好想想,等我回来给我一个最后答案。家祠那边,李嬷嬷陪我去就行了。”

说完,明礼便大步而去。

李嬷嬷虽不明所以,却还是悄声嘱咐了山茶一句:“咱家姑娘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呀。”说完,李嬷嬷就快步追上了明礼的步伐,紧紧跟随其左右。

张止已经吃了几口坐在在前厅等,他盛了一碗红枣莲子粥放在一旁凉着,见明礼过来便递上筷子。

“我特意拿了些清淡的,你先少吃些,等祠堂那边结束,我再带你出去吃好的。”张止一面说,一面给明礼布菜,一筷接着一筷的,不一会儿小小的菜碟里便被堆成一座高山。

明礼一愣,奇怪道:“出去吃?今日不用在府里听规矩吗?”

成婚前,她看过一些礼制的书籍,今日应该会比昨日还要繁琐忙碌,各种各样的尊长亲族要一一拜见,府中大大小小的奴仆管事也要全部会面。

“我从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张止笑了笑,伸手拿了个小包子塞到明礼手里。

“你既嫁了我,自然也不用守那破规矩。”

明礼心里装着事,但也吃了不少。

满满一碗莲子粥都下去了,张止堆过来的也吃了大半,想着中午还有好吃的便克制了一下自己。期间,无为又来传了一次话,说张老侯爷已将张阳给打了,但张止和明礼一个比一个冷静,继续慢悠悠的往祠堂走,路上还停下来赏了会儿花。

刚到祠堂不远处,便听得一阵高过一阵的嚎叫。

“啊——大伯今日便是打死我,我也要说!”

张阳声带泣音,每一个字都喊得比前一个字高:“明礼方才过门,连张家一众尊长都未能认清,如何有资格手持家主令?若是大伯执意如此,张阳今日便撞死在祠堂门前,也好过百年之后下到黄泉,被列祖列宗斥骂!”

五房的张玉也‘扑通’跪了下去。

“侄儿也不服气!我张氏一族又不是没有男丁,怎么偏要一个女子来掌管家财?她一个二嫁之身,能嫁入镇北侯府做世子妃,那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张玉抬头,还挤出了两滴眼泪:“明礼,不配掌管家主令!还请大伯收回成命,否则,侄儿们便跪死在此处!”

张老侯爷气得又是一鞭子抽了下去。

“混账玩意儿!”

张老侯爷指着悬在祠堂顶上的丹书铁券,怒道:“这张氏一族的一砖一瓦,你们如今享受的泼天富贵,都是老子在战场上一刀一剑杀回来的!这张家,老子想给谁就给谁!几个毛都没长齐的乌龟王八蛋,别当我不知道背后撺掇你们的人是谁,喊你们爹娘过来,让他们亲自跟老子说!”

张玉顶嘴道:“这些话,都是侄儿们自己想说的。与爹娘无关,大伯可莫要胡乱栽赃!”

倏尔,祠堂门外传来两声饱含不屑的嘲讽笑声。

吵嚷之声在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一抹素色身影之上。

“夫君说,是一帮疯狗适合他们呢,还是一坨烂泥更显贴切?”

张止低笑,答道:“夫人觉得什么好,便是什么好。”

闻言,明礼侧目瞧了眼张止,张止朝着她一挑眉,意思就是反正家主令是要给她的,和他这个世子可没半点干系。今日任由明礼发挥。总之,今日他这两个弟弟,不被气得当场撞墙算他输。

张阳和张玉一见到明礼,便立马站起来,怒目相对。

“二位弟弟。”

明礼款款走来,嘴角边挂着淡淡的笑意:“我拿你们当人的时候呢,就麻烦你们尽量装的像一点,别把猪狗的本性给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