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刚刚贴上的告示,如同一张废纸。
第二十二天,鸿运钱庄兑换存票得人明显比昨天多了起来,钱庄门口已经挤满了人,谭化龙又从谭府抽调几个护院堵在门口维持秩序,沈向佟站着门口抚慰存银的顾客,让他们按顺序取银子,鸿运钱庄保证让他们的存银都能取到手。
大厅里的方桌四周坐满了等待兑换存票的人,我和谭悦像小燕子一样,给这些顾客甜茶倒水。他们不耐烦的对我我说道:“谁有闲心喝茶,叫里面的办快点。”
我笑脸相迎说道:“客官,你稍安勿躁,很快就好。”
一天在嘈杂忙碌中度过。
傍晚,门口还聚集着兑换存票的顾客,沈向佟劝他们离开,让他们明天才来兑换存票,钱庄又不会搬走,好说歹说总算将这些顾客劝走。
鸿运钱庄关上门,我们打扫卫生,柜台里面,柜员正在盘账,他们抱着算盘打的噼里啪啦。谭化龙焦急的在大厅里走来走去,沈向佟跟在谭化龙后面,像影子一样。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柜员已经盘好账,跑出来跟沈向佟和谭化龙汇报,说今天已经兑出去三千多两,库存仅有五千两,按照今天的速度,库存两天就兑完了。
谭化龙对沈向佟说:“沈掌柜,随我来。”说完,谭化龙带着沈向佟进了办公室,然后将门关上。
“这几天为何如此多存客来钱庄兑换现银?”谭化龙问道。
“我打听了一下,世面上有人造谣,说谭家钱庄库银被挪用,如果兑换晚了,可能就没有了,故而才涌现如此多存客兑换现银。”
“谁造的谣?”谭化龙严肃的问道。
“不知。”
“钱庄里的内应有没有查出来?”
“谭忠有嫌疑。我暗地问过了,谭忠最近总算旁敲侧击,向其他伙计询问钱庄的情况,而且前段时间,和其他伙计走动密切。”
“谭忠?”谭化龙停顿一下,“这个人表面上看上去挺厚道,没想到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先不声张,留意一下他。”
“是。”
第二十三天,鸿运钱庄门口还是挤满了人,人们的情绪比昨天还要激动,有的人开始在门口破口大骂。柜员也加快速度办理业务。
到了晚上盘账,银库几乎空了。
回到谭府,谭化龙将谭明光、谭明辉、谭明耀三人叫到自己的房间,我悄悄趴在窗外偷听。
“明光,”谭化龙对谭明光说道,“你的粮店有多少现银?”
“爹,粮店仓廪正在修缮,又进了一批粮食,从钱庄提的现银,已经用掉了,仅有一百多两现银。”
“一百两,杯水车薪。你那呢?明光。”
“爹,我刚进了一批珠宝,货还在手里,到现在没卖出去,现银不多。”
“明耀,你的绸缎庄有多少现银?”
“爹,我的现银也只有二百两不到。银库需要多少现银?”
“唉,至少需要五千两。”谭化龙叹口气。
“缺口这么大?”谭明耀惊讶的说道。
“这可怎么办呢?”谭明辉急切的说。
“爹,要不你安排人骑快马,去沧州分号,柳州分号,潼南分号,调拨一批银子过来。”谭明耀建议。
“远水不解近火,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二十天,可鸿运钱庄等不到。”
谭明光说:“爹,要不你到其他几个钱庄借一下银子周转一些,大不了利息高一下,看能否度过难关。”
“也只有如此了。”
第二十四天,我们四人到了钱庄,门口已经挤满了前来兑换现银的存客,太阳升得老高,钱庄大门还没打开。
沈向佟站在门口,拱手跟众人说道:“诸位听我说,东家今日身体有恙,今日钱庄不开门经营了,诸位请回吧。”
“是不是银库里没有现银了?”人群里有人说道。
“诸位不要担心,谭家产业如此雄厚,自然有现银兑给诸位,请诸位放心,今日东家身体确实有恙,沈某不能自作主张开门营业。诸位请回吧。”
“如果谭化龙身体不康复,这钱庄就不开门了是吗?你们是不是想抵赖?”人群里有人说道。
“哪能抵赖?人无信不立,钱庄在这又飞不走,再说了,谭家有粮店、绸缎庄、布行、珠宝店。这么多产业,尽人皆知,如果要抵赖的话,这些生意还能做吗?”
沈向佟费尽口舌,终于将那些人赶走。我们几个没有留下,跟着沈向佟回谭府去了。
谭化龙一大早就出去了,直到中午才回谭府。
沈向佟见谭化龙回来,上去就问:“东家,今日钱庄门口聚集很多存客要兑换现银,我没有开门经营,打发他们回去了。”
“唉,”谭化龙唉声叹气,这几天折腾的面容憔悴,“无力回天,无力回天。”
“东家怎么了?”沈向佟问道。
“我今日将奉春所有的钱庄银号都跑遍了,那些掌柜和钱庄东家,都避而不见。”
“怎么会这样?”沈向佟诧异的说。
“可想而知,他们是要联手将我的钱庄吞并。”
“用心险恶!”
到了晚上,我已经很困了,但是见到谭化龙这几天已经显得十分苍老,走路也不像以前有精神了,听说这两天,谭化龙吃饭很少了。我想他的大限将至,无论如何我要撑下去。
晚上,我不敢在床上躺下,我怕一躺下就睡着,如此就前功尽弃了。只要他们睡着,我就离开厢房,跑到院子里,用凉水洗脸,好让自己清醒点。
这几天,我经常找人聊天,有事找丫环聊天,有时找小姐聊天,有时找打更的聊天,总之,想方设法不让自己睡着。
第二十五天,我们照旧去钱庄,钱庄门口还是聚集很多人,沈向佟还是努力将人们劝走。我们逗留片刻,沈向佟带我们回谭府。
走到在路上,一个伙计走过来,在沈向佟耳边小声说道:“沈掌柜,谭忠失踪了。”
“果然是他。”沈向佟脸上愤恨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