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赶紧走!迟则生变。”主事人惊魂未定地说。
四个抬棺人穿好绳子,扁担上肩,即将抬起。
“你们要干什么?”驼背老人喊道。
抬棺人放下扁担说:“送李小石下地呀,怎么了?”
“不用了。就埋这吧,落地为坟。”老人无奈地说。
抬棺人问那个主事人:“叔,应该埋哪?坟地里的坑都挖好了。”
“瞧我这脑子,把这个忌讳给搞忘了。就听叔的,入土为安,落地为坟。就埋这里吧。”主事人说。
抬棺送葬,中途是不能停的,棺材一旦落地,沾了土气,亡灵便会将这个地方当成自己的阴宅,留在这里。
如果再将肉身和棺材葬到其他地方,肉身和魂魄分开,鬼差就找不到亡灵,亡灵就错过轮回的机会,变成孤魂野鬼。
“这里不是李小石家的坟地,人家让埋吗?”抬棺人问。
主事人转头问长者:“叔,这是谁家的地?”
“是李让淮家的。”长者说,然后对旁边一个年轻人说,“你去把李让淮找来商议商议。”
过了很久,才把土地主人找来,主事人和李让淮好说歹说,李让淮就是不同意李小松葬在这里。
最后让村长出面,用李小松家里的另一块地,将他的承包地换过去,并且给他拿两条烟,这才同意。
李让淮也算厚道,说烟就免了,就换地吧,毕竟他家出了这档子事,日子不好过,乡里乡亲的,能帮忙就帮忙。
事情谈妥之后,阴阳先生画好线,几个年轻人拿来铁锹铁锨,开始挖墓穴,最后将李小松安葬。
人们回村之后,我沿着道路去了小刘庄,来到刘金喜家里。
刘金喜家是两层小洋楼,一个大院子。在小刘庄,家家都住着瓦石平房,甚至有的房子屋顶还是草顶,家境好的是瓦顶。
刘金喜家的楼房院落在小李子甚至在十里八乡可谓是鹤立鸡群。
院子外站满了看热闹的乡亲。院门两侧两挂鞭炮一起点爆,“噼里啪啦”炸个不停。
吹鼓手们努力演奏喜乐,誓与鞭炮声争个高下。
刘金喜下车,到副驾驶旁,打开车门,将新娘王翠芸从车里抱出来,向家里走去,
村里的小伙子、大姑娘、小媳妇群涌而来,欢笑嬉闹,都来看新娘。
那新娘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在农村就像天仙一般,人们赞叹不已。
刘金喜抱着新娘王翠芸进了院门。这时,我看到李小松的鬼魂突然出现在刘金喜背后,他满脸嫉妒的撞向刘金喜。
刘金喜被撞了一下,他向前倾斜,没站稳,一下把新娘扔在前面地上。
王翠芸疼得哭了起来,对着刘金喜骂道:“今天真晦气,路上遇到送葬的,到你家了,还被你摔一跤!你个王八犊子!”
刘金喜看着王翠芸委屈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转过头,看到身后一个年轻人,于是将一肚子火气撒向那人:“大柱!是你他娘的推我?”
那人瞪着眼说:“我没有,谁推你谁苟日的!”
“是谁推的?”
后面的人都摇摇头。
这时,李小松经不住太阳的暴晒,又消失了。
刘金喜转过身,扶起王翠芸说:“别哭了,我们这里闹新娘都是这样,虽然有点过分,都来图个乐。进屋吧。”
王翠芸委屈得撅着嘴,挽着刘金喜向新房走去。
他二人刚进屋,我发现李小松又出现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
他抬头看一下天空,然后突然疯狂地奔向刘金喜的新房。
院子里被他卷起一股邪风,将地上的粉尘卷起,院里的人们被迷得睁不开眼睛,片刻,邪风消失。
“这股风好邪门!”
“是的。”
“听迎亲的人说,他们路上遇到了送葬的,还闹得挺不愉快。”
“是的。我也听说了,棺材倒地里了,那个死人都被翻了出来,好吓人。”
“太晦气了。”
院子里的人们小声议论。
中午,刘金喜家院子里,举行一场盛大的喜宴。
新郎刘金喜满脸春风、喜气洋洋地拉着新婚妻子王翠芸穿梭于宴席之间,给宾客敬酒。
刘金喜能把这十里八村最漂亮的姑娘娶回家,脸上不由自主地显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不经意间便多喝了几杯。
酒席散场时,刘金喜带着醉意,与父母一同送别亲朋好友们。
待最后一批客人离开后,酒劲瞬间涌上大脑,让他感到一阵晕眩,他只好独自回厢房休息。
进入厢房后,刘金喜一头栽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一直睡到日落西山。
晚饭后,村里的年轻人齐聚刘金喜家,把这对新人拥进新房,开始闹洞房了。
这里闹洞房无非是让新媳妇给村里的小伙子们点烟,或者让新人当众亲嘴之类的。
闹到八九点钟,都闹够了,也闹不出什么新意了,就都散去了,刘金喜送同乡们出门。
刘金喜送走同乡,回来时见堂屋有几个村里的长者和父母、叔叔叙话,刘金喜过去递烟、倒茶招待。
我一整晚上都在刘金喜的院子里转悠,可有件奇怪的事,我一晚上竟然没有遇到李小松。
他白天甘愿被烈日灼伤,也要做那样疯狂的举动,可到了晚上,他明明可以安全的活动了,却不见他的身影。
唯一的可能就是李小松已经被鬼差带走了。
我穿回过去的一天,只是之前的一个小时。从我进入棺材,到现在我只过去两个小时,而且我不能睡觉,一旦睡着,就会回去。
百无聊赖,于是就趴在刘金喜的窗外偷窥,这样也能打发时间。
刘金喜的新房在二楼。一楼大门已经关上了,于是我顺着柱子爬到二楼走廊,走到刘金喜的婚房外。
房门上贴着大红的对联,窗户上贴着红双喜,我透过对开的窗帘中间的缝隙,看到房间里刘金喜和王翠芸正坐在床沿上。
“刚才……”刘金喜心情激动,脸上流露出得意喜色,“陪几个家门的叔伯说话呢。”
“哦。”王翠芸低声说道。
“天不早了,我们歇息吧。”刘金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