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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前一秒驭手大哥还在尽职尽责地汇报工作,下一秒就投怀送抱把两颗反坦克手雷喂到了源光海的脸上。

七海晶和不少的黑帮成员都靠的很近,火光绽放的瞬间,她下意识地就抱住了旁边愣神的小女孩,背对着爆炸快速扑倒。

她在第一时间同时做出了最正确也最糟糕的判断……

七海熊切作为前军人,也提过遇到手雷爆炸时应该怎样增大幸存可能……那就是第一时间卧倒。

为什么不是远离了再卧倒,我跑个七八米再卧倒,不就苟住了吗?可是事实是,如果距离爆炸点较近,在手雷爆炸瞬间就会直接受到致命伤害,甚至来不及感到疼痛就已经遭受重伤或死亡。

爆炸与冲击波的传递速度快到难以想象,连疼痛都来不及到达中枢神经,除了闪电侠根本没得跑。

而这可是反坦克手雷,最大爆炸杀伤半径可达8米。在爆炸中心6米以内可以直接吃席,6米外趴下也最好联系好丧葬服务吉凶难测。

可七海晶明知道趴下或许能活命,第一时间却傻傻地去救人,浪费的时间太多,在她带着女孩扑倒之前,那些飞溅的弹片已经扎进了她的后背。

伴随着滚滚而来的爆炸冲击,她抱着女孩被掀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到处都是烟雾,刺鼻的硝烟味简直像是战场中心,眩晕,耳鸣……她试着想要爬起身,可伸出的手摸到的全是黏糊糊的血。

黑道成员们靠的很近,他们大多见过最大的阵仗就是街头拿刀互砍,得益于电视剧里一个翻滚就能无伤戏耍手榴弹的误解,这群傻孩子们根本没想到趴下,也没来得及趴下。

一瞬间的犹豫都是致命的,大量的弹片打穿了这些人的血肉,他们像是处于密集的机枪火力网中央的小鸡崽,血肉模糊,死伤巨大。

七海晶痛得嘶嘶细气,大概五六枚弹片斜着擦进她的后背,滚烫得像是烧红的烙铁刺进血肉。如果不是有两个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倒霉蛋恰好挡下了大多数飞向这个方向的弹片,七海晶估计就能提前领盒饭下班了。

“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女孩,这孩子被震得头晕目眩,像只热傻了的小熊猫,但好在七海晶的身体当了第一层缓冲,还挡下了所有弹片,算是让她平安渡劫。

女孩爬起身,却没管自己还躺在地上的救命恩人,惊恐地看向一个方向。

她赤着脚奔跑……

刚刚的一摔连两只鞋都掉了,可她根本不在乎,娇嫩的小脚踩着那些尖锐的碎渣,强忍着痛楚一路向前。

七海晶很疑惑,这孩子并不是鸣神我渡那种手指被切成葱花都还能换着花样骂你的狠人,她在第一次被鸣神我渡逼问就哭得惨兮兮,此刻顶着剧痛,却跑的像只踏雪无痕的北极狐。

“弟弟!弟弟!”

七海晶听到了那孩子的呼唤,带着焦急,恐惧,像是每一个孩子都会有的时候,最珍视的东西忽然不见,急得快要哭出来,却还是耐着性子优先寻找。

她跑遍了所有囚笼,硝烟很浓,牢笼里简直像是大型的厨房炒菜没开抽油烟机,视线很差,她只能踩着碎渣一个个地攀在那些铁棍边缘,拼命辨识里面的人。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她当然记得自己和弟弟是被关在哪个笼子里,哪怕要做违心的事,哪怕要欺骗她人,她还是愿意为家人做这一切,飞奔这跑回来,像是离群的小狗。

哪怕抱着一丝希望找遍了所有的牢笼,依然没有……

她愣在原地,像是捕猎归来的北极狐,带着期盼回家,却再也找不到巢穴……

“咳咳咳咳……”烟雾中央,一只手随意地挥着,扫开烟雾。

“真是呛死了……”说话的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但那张脸上的血肉一团一团地涌动着,像是奔跑的肉色蟑螂,将扎入脸部的漆黑弹片挤压而出,肉团很快膨胀聚集,将所有的创口全部补全。

“怎么会……”七海晶震惊地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

这根本就不应该是出现在现实里的一幕,被那样威力的反坦克手雷贴脸问候,就算身体是铁块也该被炸成渣渣灰,可这玩意完全就是“金刚狼”那样的东西,自愈速度强的难以想象。

刚刚是背对着,她一时没看清源光海的脸,但此刻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像是拼图般缓缓汇聚恢复,面对着她,若无其事地微笑。

“抱歉啊,稍微让你看了笑话……小~晶。”他拖长了声音,双眼中的竖瞳鼓动,像是嘶鸣的蛇。

“你是……哥哥的同事?”

“对对,我们见过面的,记得吗?当时还有个混小子碍事来的。”

“嗯……”

她很想开口,问问你到底是个什么贵(怪)物,又或者明白一下这位黑道大哥把自己一个卖鱼的大费周章弄来是为了什么?还有这里的孩子们又是怎么回事?

可她最终还是强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因为这哥们怎么看精神状况都不太稳定。

“弟弟……”

女孩失魂落魄地上前,仰起头,像只哭泣的小兔。

“哥哥,您说过,只要我把人带来就会放了我和弟弟的吧……”

“他,是不是已经先走了?还是去了别的地方?我怎么都找不到他……”

女孩的双手不安地摩擦着,“他一个人不行的,他不会做饭,晚上睡觉乱踢被子,还容易感冒……”

忽然,她的语气带着难以想象的灰暗,她想到了……那个最可怕的结果……

“他也和其它人一样,被吃了?对吗?”

源光海眯着眼睛,像是在笑,却又露出怜惜的语气。

“别担心,小和真,哥哥最讲信用了。”他俯下身,摸了摸女孩的头,一举一动都那么温柔,可女孩却止不住地颤抖……

她以前跟着孤儿院的院长,去过市场,在那里见到了狗肉贩子,那些小小的,脏兮兮的小狗,被关在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低矮狭小的笼子里,眼睛晦暗无光。

它们等待着宰杀,被做成狗肉火锅,端上餐桌……这里的孩子们也都一样,他们和那些脏兮兮的小狗,没有任何区别……

当时她见到,狗肉贩子端着磨得发亮的刀,露着笑意把狗狗从笼子里扯出来,一如此刻源光海的表情……

“你的弟弟已经自由了哦。”

“真的吗?”像是所有的灰暗与恐惧一扫而空,女孩的眸子里闪着光。

和真,这是她的名字,她的弟弟叫真,他们的母亲是个意外怀孕的站街大学生,她意外的怀孕,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却又不忍心两个孩子还没出生就被打掉,生下了他们,却也抛弃了他们。

她留给他们的,只有血肉和名字,真的是很不称职的母亲,等到园长帮他们找到这个“母亲”时,她已经因为得艾滋成了墓碑。

可和真从没有讨厌“母亲”,那个女人肯定也希望着她和真活下去,和真“和真”一起活下去……她们的名字,证明了哪怕是被抛弃,那个女人也真实地爱过他们。

有“爱”,所以和真不怕,她要救出弟弟,要活下去,再狼狈再违心也要活下去,和“真”一起活下去……

“那,哥哥,和真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他。”

“哎,真可惜,本来能成为很好的画的。”源光海转过头,像是画作失败的苦逼美术生,烦恼地挠着头。

他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又或者……“已经回答了”。

“颜料还剩一点吧,和真要不要去看看?”

“哎……嗯……”和真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明明问的是弟弟的事情呀,怎么突然莫名其妙地扯到了这幅画上。

她仰头,看着这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猩红、猩红……猩红的颜料简直像是要溢出纸面,红的像是鲜血,错乱而扭曲,此刻已经被炸掉了大半,焦黑掺杂在猩红当中,看不出画的什么,但根本是邪教疯子一类才会画的恐怖玩意……

源光海外微笑着,牵起和真的小手,像是温柔的父亲带着自己的小女儿,走向那幅画。

画的下方,还放着一个铁桶,一只大号的画笔甩在其中,铁桶的边缘透着几点颜料相同的猩红。

“不要看!”

一瞬间,令人战栗的恶寒涌上心头,那样的感觉令人窒息,像是一把大号的铁钳,死死地掐住她的心脏。

七海晶的后背在流血,弹片并不致命,但至少扎进了几厘米,割开的肌肉纤维在她动起来时发出尖叫般的剧痛,可她不能停……

她一瞬间明白了源光海在说什么……

那幅画……是那孩子的血肉绘就的……

如果知道真相,和真的世界……会彻底崩溃。

她弄不擅长短跑,班级的跑步比赛就算她有报过名,但也多半因为“你太菜了,去了也赢不了”,或者别的同学老师劝着“让某某去才能给班级赢回荣耀,你等下次机会好不好?”把她替换。

很失落吧,很失望吧,她渐渐的不再报名,因为报了也没有意义,好像赢下比赛就是一切。那么多的选手,都在为胜利而奔跑……

可她没有胜利,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炽热地追逐胜利……她乏了,有时也会遗憾,自己从没真正追逐什么……

但是,此刻!那孩子的未来就在眼前,恶魔牵着女孩走向悬崖,只要她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守护那孩子的世界……

她有了“跑起来”的意义……为了守护。

七海晶像猎豹般扑向和真,将她拖远那幅画。

她第一次爆发出这样的速度,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那个瞬间,她瞟到了“桶”里的那颗眼球,清澈,懵懂,到死可能都还在等着那个温柔的姐姐。

“混蛋!”

七海晶咬着牙,第一次感觉这样热血上头,此前的十几年,不管是怎样的委屈她都受着,挣扎也挣扎不出怎样的浪花,或许别人就是讨厌自己,或许就是自己不好……

但这一次,或许是受了鸣神我渡的影响吧……她非常,非常想把源光海那张微笑的脸痛揍到哭。

“哦呀……真是帅气……啊,不愧是前辈的妹妹。”源光海的脸上泛起潮红,他的身影在下一秒忽然消失,转瞬间和七海晶的距离不到半米。

“嗯……”源光海凑近七海晶,用力地深吸着她发梢间的气味,蛇信般长长的舌头带着黏稠的液体划过七海晶光滑的脸。

“是前辈的气味啊……”

“混蛋!你这种狗垃圾也配成为我哥的同事?”七海晶出口成脏,按理说她此前的骂人词汇不足三四个,但最近被鸣神我渡大大扩大了脏话军备库。

七海晶狠狠一拳,砸进源光海的脸上,她豁出了所有的力气,强劲的力道几乎砸得那张脸像橡皮泥般凹陷下去。

“真是一点都不害怕呢……不愧是前辈的妹妹。”源光海的脸缓缓恢复,却也不恼。

“看到那幅画了吗?”

源光海简直是个幽灵,以他Forsaken的身躯,在常人眼里移动就和宇宙恐龙瞬移差不多,他转瞬到了画前,像是抚摸着自己的儿子,温柔地拂过那幅画。

“如果,你也变成这样,那个坚强的前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好像看到他哭泣,在我面前为了我而哭泣!好想弄坏他……”

源光海面露潮红地笑着,缓缓扭过头,蛇瞳里闪烁着漆黑的残忍……

“呐,小七海,能帮帮我吗?”

……

“啊啊,又输了……”

网吧里,海斗满脸痛苦地捂着脸。

老实说他是货真价实的骑士,还是圣纹者,不应该赖在网吧里摆烂的,可真是越想越难受,像是和诈骗组织牵了卖身契约。

圣纹协会为了永生到底做了些什么?从诺丁那里得到的情报实在有限,只知道借助了感染体宿主。

而且和诺丁说了那些个气势汹汹的话,什么“想死吗?”可实际上抛开骑士系统和强化身体,他也只是战五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