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阳县令韩永忠是个三十多岁的瘦弱文人,做事倒是雷厉风行。
他一来到驿站,便驱逐了左上房门前围观的众人,把现场保护起来,吩咐衙役调查驿站内的住户,又命令随来的仵作验尸。
至于沐青桐,也被他客客气气地请出了左上房。
沐青桐明白,他见她年轻,又是女子,自然信不过自己,面上的客套不外是从驿卒口中得知她的身份,不好出口斥责罢了。
她也不在意,悠然地坐在大堂的长凳上,冷眼瞧着衙役们忙进忙出。
听雨煞白着小脸,侍立在下首,想要给沐青桐倒盏茶水,但双手不自禁地战栗不止,茶水撒了满满一案几。
沐青桐见她吓得着实不轻,便劝她回房歇着。
听雨先是点头,愣了片刻,头摇成了拨浪鼓。
沐青桐见她几乎吓傻了,倒也不再劝,伸手拽她坐了下来,接过茶壶,自行满上了一盏。
入口清甜芬芳,竟然是沅南有名的九曲玉露,只是茶水冰凉,似不是刚煮好的。
沐青桐若有所思地瞧了眼茶盏,“听雨,这茶水你从哪里找来的?”
“回三小姐,这茶是奴婢从驿站的厨房找来的。”
听雨见沐青桐似乎对这茶起了疑心,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三小姐,奴婢见您一路上爱吃茶,今天驿站又乱成一团,都没人给您送茶,就自作主张去厨房,找了半天,才拿了这么壶茶水,是奴婢不好,被韦管家的事吓坏了,都忘了给您热热再喝,是奴婢的错,您有气狠狠骂奴婢就是。”
沐青桐被她吓了一跳,赶紧拉她起身。
“我没生气,我只是好奇,你从哪找来这么好的茶。不瞒你说,我生平还是第二次喝这九曲玉露呢。”
听雨松了口气,“今儿厨房里没茶水,奴婢是最东边的那个橱柜里找到的,应该是早就烧好的。”
“忙了一上午,我倒是真饿了。”沐青桐轻轻笑了,随手捻起案几上的点心,放在嘴里,“难为你都吓成这样了,还不忘去给我找点心和茶吃。”
听雨的小脸微微一红,双手揪着衣襟,“三小姐,是您把奴婢救下来的,奴婢自然要好好伺候您,反正厨房又没死人,奴婢胆子再小,也不会怕的。”
“死者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能不能给个准话?”左上房忽然传来韩永忠的怒喝声,“你也是做老了仵作这行的,怎么连死者的死因都弄不明白?”
沐青桐站起身,轻轻踱到房前,就听屋内又是扑通一声,像是有人跪下了。
“回禀大人,死者面色发紫,确实像是被人勒死的,但是偏偏被砍得这样稀烂,小的也不敢肯定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小的无能,请大人恕罪。”
沐青桐冷笑一声,朗声说道:“很简单,死者是被凶手勒死后,又惨遭分尸,分尸的地点就是这间左上房,从尸体上的尸斑来看,死者是昨晚亥时二刻到子时左右遇害的。”
门刷的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