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令则摇摇头,“那可未必,若是昨夜祁阳县外也下了雨,他的鞋上沾上了泥巴,也说的过去。”
沐青桐把剥下的泥巴翻过来,纤细的手指点了几下。
“可这些在祁阳县外是找不到的。”
唐令则细细瞧去,这才看清这块泥巴上隐隐带了几缕嫣红之色,像是姑娘腮上擦的胭脂。
“唐大人,你有所不知,这是城内金燕阁前几日新调的胭脂眼儿媚,据老板说此胭脂可防水,整个祁阳都找不出第二家。
胭脂一经面世,便被绮红坊的黄妈妈买了去,还让金燕阁再多做二十盒。
昨夜戌时,金燕阁早就打烊,彭老板脚底上粘上了眼儿媚的胭脂,只能是在绮红坊。
唐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宣绮红坊的人来问问,看看我,不,草民说的对不对。”
唐令则深深地看了一眼沐青桐,又转向彭七槐,脸上登时便罩上了一层寒霜。
还没等他拍下惊堂木,彭七槐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大人,草民有罪,草民不该欺瞒大人,求大人恕罪。”
唐令则重重地哼了声,“既然知罪,还不把昨夜的事老老实实都说出来!”
“是,是,草民遵命。”
彭七槐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却不敢抬手擦拭,只得结结巴巴地交代了。
原来,彭七槐在绮红坊确实有个相好的,名唤秋莺。不过沈芸娘对他管束极严,彭七槐平日里从来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找秋莺,只得借每次离开祁阳去进货的机会,提前一两天返回,去绮红坊找她温存。
这次也不例外,彭七槐提前一天返回了祁阳,在昨日酉时末进城后,就急匆匆去了绮红坊,一直待到卯时二刻才走。
到了家,就发现沈芸娘溺死在水缸里,惊恐之下才报了案。
唐令则沉默片刻,给侍立身旁的皂隶递了个眼色。
皂隶一拱手,匆匆离开了正堂。
沐青桐明白,唐令则这是让人去核实彭七槐供词的真实性。
唐令则白了一眼瑟缩在旁的唐七槐,落在沐青桐身上的眼光温和了几分。
“那范婆子呢,她说是亲眼看见你在酉时末进了沈记布庄,你有何凭据说她扯谎?”
沐青桐瞟了一眼范婆子。
“那不知范大娘是在哪里看到我的?”
范婆子被她略带蔑视的神情激怒了,气冲冲地指着她就大骂。
“你这个钟羌族的小贱蹄子,你从沈记布庄出来时,月光照在你脸上,老娘看的真真的,竟敢说老娘撒谎,看老娘不撕碎你的嘴……”
范婆子嗓门响亮粗豪,震得沐青桐的耳朵嗡嗡直响。
唐令则沉着脸道:“公堂之上不得肆意辱骂,好好回答她的话。”
县令发了话,范婆子不敢再撒泼,只得狠狠剜了眼沐青桐。
“回大人,民妇是在自家门口看见这贱蹄子进了沈记布庄的,她走了以后,再没人去过沈记布庄,沈芸娘肯定就是她杀的!”
沐青桐惊诧地瞧着范婆子,“我竟不知,昨晚范大娘也在沈记布庄呢!”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