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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的温存,却并没有行夫妻之礼,萧序喝醉了,拉着沈知言说了许久的话,两个人相拥而眠。

因着是过年,休沐三天,第二天没有早朝,萧序也懒得睡了一个懒觉,睁开眼,却见一个小脑袋正枕在自己的臂弯,睡得香甜。

后宫那么多的女人,却没有哪一个是枕着自己睡的。

没有人有那个胆子。

那个最胆小、最柔顺的人,做了最大胆的事。

偏偏,萧序并不觉得反感,他偏头看着沉睡中的人,见她睡得如此安稳,垂下的睫毛似鸦羽般,在眼下覆上一层阴影。

萧序也不知为何,看着怀中女子睡得如此安稳,他心里便生出一层细密的欢喜。

难得的是,她现在已经不会早早惊醒,来伺候他了。

小娥从外间进来,萧序冲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你家娘娘昨日染了风寒,又难得贪睡一会儿,你别惊动她,让她睡。”

“是……”

待沈知言睡醒后,两个人一块儿用了早膳,散步、下棋、看书、弹琴……

纵然短短几天,但真的好像寻常的夫妻一般。

而另一头的沈家却格外地热闹。

沈子喻的婚期马上就到了,崔绾蓉神经时刻紧绷着,不敢有丝毫地懈怠。

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是遣人去禹州提亲,但是对方刚巧有事,年前便已入了京。

年前事多没腾出手来,现在年过完了,崔绾蓉便大摆了宴席,邀请京中的贵眷、夫人们都来。

一来呢,是为了对未来的亲家尽地主之谊,二来,是为了展示沈家的实力。

当日来的无不是京中的名门大族,待对方看清自己的家世地位和人脉,对方便会上赶着和她攀亲。

一切,果真如崔绾蓉所想。

不管如何,只要沈南山在朝中的地位不倒,那这京中谁都得给她三分面子。

今年年节,圣上又赐下了不少赏赐,那些贵太太们虽然私底下对她颇有龋齿,但面儿上却不得不巴结她。

崔绾蓉一向很享受这样的巴结。

此刻她坐在人群之中,双手拢着汤婆子,斜眼看了一下坐在下方的女方家长辈,眼底尽是得意之色。

“说实在的,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掰着指头也数不出来几房穷亲戚。”

那意思是,唯有这未过门的儿媳妇家底拿不出手。

“我的父亲,是从前的宁安候,七岁那年,父亲带我入宫,先帝亲口封我为县主,十六岁嫁给了我家老爷,而后相夫教子,二十三岁那年,老爷立了大功,我得封一品诰命夫人。”

崔绾蓉又将从前的荣耀一一数起。

她很喜欢说这些事情,只是京中人人得知,她便没了机会说起这事。

如今,说了一个小门小户的儿媳,她很是瞧不上,所以非得从这上头找点优越感。

“我们家的子喻你也瞧着了,品貌、才学无不是一等一地出挑,配谁配不上?”

沈子喻那些破事,她却是只字不谈。

那薛家自知势弱些,却也不敢拆穿,只在一旁笑着应和。

“不过你们家也不必担忧,我们对儿媳妇的要求不高,只要是温顺、老实,能够伺奉公婆,一心一意照顾丈夫就好。”

“还有你们送来的那些东西,就都带回去吧,咱们国公府什么没有?”

崔绾蓉说着,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

这是绛云轩新来的料子,苏绣,一匹抵十金,与那薛家身上的自是不同,想必他们见也没见过。

“这些礼数上,咱们家不挑,唯独一点……”

崔绾蓉说至此处,顿了顿。

“将来成亲后,便少走动些吧。”

“毕竟你们身处禹州,位置既偏又远,若是时常来,舟车劳顿,耗费多少便不说了,还惹了旁人说闲话。

咱们老爷身居高位,多少双眼睛盯着,本没有的事,却被有心人参上一本偏私结党,那便不好了。”

…………

崔绾蓉这话说得委婉,但谁听不懂,那是怕别人走后门、打秋风呢。

薛家虽比不上沈家,听到这些却如何也坐不住了。

“你……”

“啊……”

可是薛家人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林子里一声尖叫。

“怎么了?”

“是怎么回事?”

宾客们纷纷骚动起来,便见一个婆子慌慌张张从林子中跑了出来。

“夫……夫人……那……那里……”

婆子一只手指向林子,一双眼睛全是惊恐,像是见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

“你干什么?”

崔绾蓉觉得下人下了她的面子,站起来呵斥道。

“咋咋呼呼成什么样子?什么话,你给我好好说!”

“我……”

婆子此刻已经回过神来了,但是一开口却又有些不敢说。

“夫人,您还是去林子中看看去吧。”

究竟什么事啊……

那婆子一番动作,莫说是崔绾蓉了,就是来此赴宴的宾客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崔绾蓉恨恨瞪了那婆子一眼,没法子,只能拂袖朝着林子中走去,宾客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也有默契般都跟了上去。

众人走进林子,还未走两步,便看见前方的树上吊着什么东西。

那是……

“那是个人!”

还未看清,便已经有个夫人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

“是人!那树上吊着一个人……”

“死……死人了,死人了……”

…………

随着一声声尖叫,整个人群都开始骚动起来。

这里的都是些贵妇人,抑或是小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如今一个人就这样吊在自己面前,岂能不慌?

崔绾蓉心中也是一片慌乱,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大着胆子往前。

待走近看清了,才更觉心惊肉跳。

上吊的人是什么样呢?

青白发紫的皮肤、长长的舌头,一双下坠的眼睛,饶是崔绾蓉一向心狠手辣,见到这样的场面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差点儿没站稳倒下去,还好,后面有婆子将她接住。

“那是……”

“那是上次在围场那个小丫头。”

有人认出来了……

“对,就是她,好……好像叫什么凝珠?”

“是,是,她不是嫁到沈家做了姨娘吗?怎么会在这里上吊死了?”

“呀,你们看,她的身上全是伤!”

“对啊,手上也有、脖子上也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