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在陈其可咽气的那一刻消失了,两人又回到了柴房里,相对无言。
“所以……是秦木莲?”江璐瑶拿出陈世欢的画像,看了老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嗯……看来是的。”王覃古也没有想到,最后居然是秦木莲和丞相府勾结,或许他的假设从一开始就被《铡美案》带偏了方向,是他太理所当然了。
江璐瑶朝外看看天色,估计了一下时间,给王覃古递过去两个包子:“吃点吧,离六个时辰结束还早呢,怎么说也要等到天黑。”
王覃古也看了眼外面,日头高挂在正中,大概还是正午时分,他们是卯时过半的时候进入的柴房,看来是要等到戌时之后了,他没拒绝江璐瑶的包子,现在正好也饿了。
……
话说回这边的陈其可,一觉醒来发现床上只剩下了自己,还换到了昨天和王覃古一起挑选的房间,有些发懵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哭。
陈其可小声地哭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没人,只能自己换好衣服下床找王覃古。
小家伙摸索到了丞相府的正厅,他记得昨天爹爹是让他在这里吃的午饭,说不定王覃古只是出去买午饭了呢,他找到了放在正厅桌子上的包袱,里面还有许多干粮,陈其可摸出两块来,想了想,又放回去一块。
吃完干粮之后,陈其可还是没等到王覃古,心里愈发委屈,以为这个爹爹也不要他了,他从正厅跑出去,来到前院的一棵杨树下面,坐在下面,缩成一团,这个位置打开大门之后,能清楚地看见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只要王覃古一出现,他就能第一时刻扑过去。
但是陈其可在杨树下面坐了两个时辰,没有等到王覃古,反而等到了他很讨厌的那个大人。
“小朋友,等你爹爹呢?”齐孟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出来,蹲在陈其可面前,似笑非笑地跟他打招呼。
“哼╭(╯^╰)╮!”陈其可没理他,把头扭到另一边去。
齐孟园似乎已经习惯了,没管陈其可脸上的嫌弃,直接坐在他的身边:“怎么,这个爹也不要你了?”
陈其可很生气,将手握成拳头狠狠砸在齐孟园的腿上,虽然对齐孟园来说力道跟小猫挠似的,但陈其可觉得很解气:“爹爹才不会不要我呢,他亲口说的!”
齐孟园假装吃痛,揉了揉被陈其可捶打的地方:“小孩儿,别忘了,他说的是‘你爹爹’,说不定人家还不愿意做你爹爹呢。”
陈其可听了像是抽空了力气,本来就缩得小小一团,这下抱自己抱得更紧了:“你……你胡说……爹爹才不讨厌小可呢……”
齐孟园伸手揉揉陈其可有些杂乱的头发,在小孩炸毛之前及时松开了手:“走吧,小孩儿,带你看个好东西。”
陈其可不想理他,直接蹲着转身,拿屁股对着齐孟园。
齐孟园也没在意,自顾自地起身离开,过了一会儿,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坛酒,酒坛的封盖遮不住酒香,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陈其可没喝过酒,自然体会不到什么叫酒香,只是觉得这个奇怪的大人更加莫名其妙,但是禁不住好奇,偷偷瞥了眼齐孟园手上的酒坛,在对方看过来之前又把头扭了回去。
齐孟园又在他身边坐下,他将酒坛放在地上,从袖子里摸出两个酒杯,然后打开封盖,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孩儿,你喝过酒没?”齐孟园举着酒杯,在唇边微抿了一下,低头垂眸看着陈其可。
“没有,爹爹说我还不能喝酒。”陈其可说到爹爹,语气里染上了一层委屈。
齐孟园笑了一下:“这坛酒,可是你爹爹喝过的哦。”
陈其可睁大了眼睛,转身不可思议地看着齐孟园手里的酒坛:“你不早说!”
齐孟园将酒坛抱离陈其可的视线,逗趣道:“你爹都说你不能喝酒了,这酒就让我帮你保管吧。”
陈其可不干,站起来就往齐孟园手里的酒坛上扑:“给我给我!”
但是小孩儿的手太短了,齐孟园一只手按着陈其可的肩膀,他就够不到那酒坛了,齐孟园还贴心地将手里的酒杯放在一旁,怕膈着陈其可。
陈其可挣扎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拧不过齐孟园,又“哼”了一声,继续转过身拿屁股对着齐孟园。
齐孟园似乎很喜欢逗小孩儿,看见陈其可炸毛他就乐,也没有要给陈其可顺毛的意思,只是在另一个空酒杯里倒了一点点酒,放到陈其可面前。
“只能喝一点解解馋哦。”齐孟园将酒杯举到陈其可嘴边。
陈其可没忍住诱惑,伸出舌头舔了舔酒,结果立马被辣得泪眼朦胧。
“呸呸呸,好难喝。”陈其可的脸都红了,配上他满是泪水的眼睛,乍一看还以为是哭了许久。
齐孟园满意地收回酒杯:“差不多了。”
陈其可更不想理他了,也没管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更没管齐孟园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在杨树下又待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了天黑,也没看见王覃古的身影。
这下陈其可是真的想哭了,但还没等他哭出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小可,怎么哭成这样了?”王覃古刚从柴房里出来,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杨树底下,再凑近一看,陈其可满脸通红,眼里还有未干的泪痕,哪里还猜不到发生了什么,这小孩八成是起来找不到他,在这里偷偷哭了半天。
王覃古有些自责,今天事出突然,他倒忘了陈其可有多黏人了。
陈其可听见王覃古的声音,马上惊喜地抬头,看见王覃古后更加高兴,马上扑腾着要站起来扑进王覃古怀里:“爹爹!”
但是因为坐得太久,陈其可的小腿都麻木了,猛地一站起来,差点直接和土地来个亲密接触。
王覃古赶紧把人拉过来扶好:“小心点。”
“嘿嘿。”陈其可没有埋怨王覃古,也没有问他今天去了哪里,只要他能够紧紧抱住眼前人,仿佛就能挣脱枷锁,不再被困在梦里可怕的场景中。
王覃古不知道陈其可这些年在诡异世界里经历过什么,现在也只能默默将小孩儿抱回屋里,再与他好好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