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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儿年少,若有不知礼数的地方,还请皇后娘娘、代国夫人恕罪。”赵时洲紧接着又鞠了一躬。

“没有,这么直言不讳的姑娘,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江绾打趣道,可这话中讽刺,赵时洲立刻就听出来了。

原本这些适龄小姐来此,就是为了选出日后的太子妃的,如今不知道唐灵说了什么,竟然几句就惹得了代国夫人不快。

他皱紧了眉头,只觉事情变得难办了起来,虽然唐灵是他继母家的,可如今他父亲与襄王走的近,依他来看,楚南柯绝非明君,如果真的举兵造反,就算是成了也当不了多久的皇帝,他是世子,未来要继承王爵的,绝对不能任由着他父亲乱来。

“这是什么话,本宫倒是觉得,这孩子懂事早,太子幼时疏于管教......”安予霞笑容晏晏,越看唐灵越欢喜,江绾不喜欢她正好,如果她喜欢,那南阳王一家就会偏向她们安家。

她正这么想着,赵栗就带着一行人走来了,少年才到她们的肩颈高,手上抱着三株刚采的荷花,花瓣被人为舒展开来,翠绿的根茎笔直,香气扑鼻。

“阿娘!”他远远唤道。

江绾一行人闻声转过了头去,只见他的身后除了随行的侍从外,还跟着温初冉和温知熠。

她见状连忙迎了上去,还不忘向身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宫女从一群正在交头接耳的小姐们中请出了温初冉的姐姐,不着痕迹的把她安排在了唐灵身边。

皇后见此细细打量起了温芷,看着与唐灵差不多大,但却少了那一丝少女的娇憨,虽然长得也是周正,但看起来就像个老古板似的。

“这花都快赶上你高了,小心摔倒。”江绾顺手将荷花接过,不知道是谁‘挖’出来的,甚至还带着布满淤泥的根。

几人走到了皇后身旁,各自行了礼后,赵栗见这面前这一片与他差不多大的闺秀们,不由得站直了身子,有些紧张。

“栗儿派人采了三株荷花,这第一朵要送给皇后娘娘。”江绾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花递向皇后,皇后欣然接过,暗道江绾还是知晓礼数的。

“这第二朵自然是给阿娘的吧?”江绾侧头问道,见赵栗点头,她就将她的那株顺势递给了身旁的宫女,免得弄脏了衣裙。

“那这最后一朵......”她将手中仅剩的荷花又还给了赵栗,目光看向站在他们身前的两名小姐,问道:“栗儿要给哪家的小姐呢?”

赵栗的目光在她们二人之间游离,他倒是听说了温初冉的姐姐也在,但分不清是哪一位。

“你常与本宫说起你阿姊,不知道是哪一位啊?”半天抉择不出,他选择将这个难题抛给一旁的温初冉。

温初冉讪笑了一下,走至了温芷身旁,向赵栗介绍道:“这位就是我阿姊。”

“参见太子殿下。”温芷低下头,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可还没等她抬头,眼前就冲出来了一朵巨大的荷花。

“既然你是温初冉的阿姊,这花本宫自然是要给你的。”赵栗抿了抿嘴唇,语气有些羞涩。

“太子殿下赏的,你就收下吧。”江绾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温芷闻声也颤着手接过了。

唐灵见众人其乐融融,却唯独她没有荷花,不由得又绞紧了衣摆。

南阳王世子也顿觉尴尬,这分明是太子看不上唐家。

半晌,他微微躬身,向众人请辞:“臣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行告退了。”

皇后点了点头,目送着赵时洲带着唐灵走远后,视线又落回了赵栗与温芷身上,选妃这事她是有决定权,但最终还是要看赵栗喜欢与否,他既然喜欢与温家的人在一起,那她何不让安家与温家牵扯上呢?

她的余光向温知熠瞟去,确实是一表人才,虽然他府中有个极为宠爱的妾室,但她的妹妹也是年轻貌美、如花似玉,不怕拿捏不住。

到了午膳的点,皇后顺势请温芷姐弟和赵栗一起去她的宫中用膳,温芷姐弟不敢推脱,赵栗见好友去了也自然是跟着一起。

虽说最后就剩下了江绾与温知熠二人,但他们必须要在皇后离开前就各奔东西,以防被抓住把柄。

刚骑上马,江绾就俯身对怀抱着荷花的宫女耳语道:“把这花给唐灵送去,一定要当着南阳王妃的面送,就说‘太子年少,总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代国夫人在此先向小小姐赔不是了’。”

话毕,宫女应声退下,她骑着马在林场慢悠悠的走着,心中思绪万千。

她能让温家分一杯羹,但她不可能让温家把碗端走。

皇后选的人自然是深思熟虑的,但她们二人之间,皇后缺的就是赵栗对她的信任,那她自然会看见赵栗喜欢什么,就一股脑的送给他博得好感,未来的太子妃也一样。

但选了温家女,她势必就要再让安家与温家牵上线,这才不算白忙活一场。

南阳王一家牵扯众多,楚南柯想娶南阳王郡主,赵弘也想让南阳王倒向他这边。

不管是唐灵还是南阳王郡主,都与南阳王夫人有着直接的关系。

而南阳王已然有了世子,她作为继室,儿子只能是个公子,待南阳王去世,赵时洲袭爵,她这个继母如果没有势力,就很容易被新的南阳王妃踩在脚下。

楚南柯联姻是冲着南阳王去的,但唯有她江绾,是冲着南阳王妃去的。

“夫人骑马不看路的吗?”

忽的,江绾的耳边响起了温知熠的声音,她猛然抬头,只见一株巨大的枝丫拦在了她的眼前。

来不及多想,她赶忙俯下身子,堪堪躲过,随后又环顾起了四周,怕被旁人看见他来找她搭话。

温知熠似是知道了她的顾虑,紧接着解释道:“前殿设宴,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

江绾听后这才放下心来,二人缓步并骑着,齐齐向林中深处走去。

“你可知襄王的一名近臣前阵子突然暴毙,传闻只要提供凶手的线索,就赏金千两。”他缓缓道来。

“嘶——,这事我还真不知道。”江绾思虑了一下,随即沉下了声音说道:“他得罪的人太多,指不定是谁动的手。”

她的心中八成有了答案,杜子牛被调去燕州已久,总不会毫无作为的。

“不过我倒希望是我做的。”她又补充道。

“南阳王最近势头很猛,杏宁收精兵五万,硬是因着有封地,一点都没分给长平侯。”温知熠继续汇报道,江绾出来一趟不容易,二人可以独处更不容易,断不能浪费时间。

“五万?这么多兵他竟然养得起?”

“大多数都是弯月国的俘虏,不指望能作战的,补军需、跑后勤,这个人数不过夸大其词罢了。”

“南阳王若是没有造反之心,断不会收这么多人,但如果有造反之心,那年宫变他为何不入京呢?”

温知熠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垂下头轻笑一声,而后道:“说来可笑,南阳王曾经与我姑母有旧情,她只一封信就让他安然的守在了封地,至于信中写了什么,怕是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一封信?呵。”江绾疑惑道,二人相视一笑,都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这么爱的话,那南阳王怎么会妻妾成群?原配死了还没三个月就娶了继室,与继室还育有两个孩子,嫡出的就三个,庶出的更是数不过来。

不过不管如何,她如今的心中早已有了对策,只不过不能对温知熠说罢了。

“凡为臣子,都有护驾之职,但愿......”

“嘘————”温知熠赶忙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两只箭羽从二人的眼前飘过,落在了旁边的树丛中。

来不及多想,他们两个纷纷调转马头,各朝一边散开,生怕被人撞见。

温知熠恰巧向箭羽射出的方向奔去,只见远处一名男子身边围了好些侍从,他走近一看,竟然又是颜言。

“温统领?”颜言眯了眯眼睛,放下了手中的羽箭。

“世子这是在?”温知熠拽紧了马绳,面带嘲弄。

“错过了秋狩和春猎,而今至此,随便玩玩。”颜言抬了抬下巴,示意侍从去给温知熠送一把弓箭。

“听闻温统领猎得猛虎,不知道敢不敢与我比试一场?”他挑衅道。

“好啊,彩头是什么?”温知熠接过弓箭,背上箭篓问道。

“若是我赢了,就烦请温统领割爱,把那香囊给我。”他侧头向温知熠腰间的葡萄石瞟去,勾起了嘴角,一副势在必得。

温知熠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腰间的宝石,不屑道:“好啊,若是我赢了,烦请世子将那枚翡翠戒指......”

“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