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荣赶出秦府后,戏广白径直来到丞相府。
纪夕照在处理文书,听见纪羽传报没有多意外,只是摇了摇头,似乎在感叹什么。
纪夕照跟着纪羽来到正堂时,戏广白正大刀阔斧的坐着品茶,听见动作,不满的说:“你丞相府的茶也忒难喝了。”
“是我照顾不周了。”纪夕照笑了笑,走到他旁边坐下,吩咐纪羽:“去给戏大人泡一壶好茶来。”
纪羽领命离开。
戏广白目光从纪羽身上移到纪夕照身上,打量片刻,他道:“齐木棉都走了大半年了吧,你什么时候去找他?”
“估计还要一段时间。”纪夕照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大梁内部的蛀虫比我想象中还要多。”
戏广白盯着纪夕照,忽然道:“陛下要建立羽翎卫的事你知道吗?”
纪夕照点了点头。
戏广白眉头微蹙:“为什么?”
“戏大人,东厂和锦衣卫都是先帝建立的,陛下如何能信任。”纪夕照淡淡道:“他必须要有一支只忠于他的队伍。”
戏广白露出一抹讽刺的笑:“你这么肯定,看来这事是没有余地了。”
“改变不是坏事,这也是为了大梁好。”纪夕照道:“我跟陛下推荐了让你做羽翎卫,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戏广白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些散漫:“纪丞相,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大概是不能做了。”
“为什么不能?”纪夕照不解:“因为秦荣吗?”
戏广白看着门外的蓝天,叹口气:“一个见过阳光的人,如何能心甘情愿归于黑暗。”
纪夕照跟着一起看向外面,他抿了抿唇,道:“我记得你们东厂中人都是签了死契给皇室的,你若是不加入羽翎卫,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对我们还挺了解的。”戏广白笑了一下:“可我要是加入了羽翎卫,我和秦荣就再也没有可能了,纪丞相,你说,和自己喜欢人的分别与死亡,你更加不能接受那一个?”
两个中只能选择一个的话,纪夕照肯定会选择死亡,让他和齐木棉分开,不如杀了他。
“但你要是死了,你和秦荣才是真的没可能了。”纪夕照温声道:“戏大人,别冲动,想个万全之策吧。”
戏广白站起身,摆了摆手。
......
走出丞相府后,戏广白漫步在大街上,日光轻撒在他眼前,一切变得缥缈又虚幻。
他抬起手遮挡太阳,透过手指的空隙,仿佛回到了训练的那段日子。
世间有话形容东厂的人,说他们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魔鬼,没有感情,浑身戾气,宛如罗刹。
事实上,他们才是一群真正可怜人。
从记事开始,他们就被灌输守护大梁的理念,五岁开始练武,一直到十五岁,开始参加比试,那是一种残杀的比试,一万个少年少女放在一起,最后只能活下一个人。
这种比试不仅要功夫好,还要有强大的心理。
活下来的那个人,才能走到皇帝面前,成为东厂的一员。
那段时间让他们的心变得麻木又残忍,仿佛成为了行尸走肉,如今好不容易从哪个鬼地方脱离,再回去吗?
戏广白嗤笑一声。
那还不如让他死。
戏广白面无表情的放下手,走到旁边的小商贩前,指拿起一把小巧的匕首,拔出来又阖上,扔了一块银子,转身离开。
戏广白再次来到秦府,这些日子秦府已经被他转遍了,里面的下人对他也是见怪不怪。
戏广白在外面长廊站了好一会儿才朝着秦荣的房间的走去。
一推开房间,就有一股浓重的药草味涌向鼻尖,戏广白动了动鼻尖,皱眉道:“你又擦药了?”
秦荣要死不活的趴在床上,戏广白到门口时他就听见动静了,但是不想搭理人,他现在身上的骨架都还酸软,都是拜这狗东西所赐。
秦荣是越想越气,用鼻音发出了一声冷哼。
“还生气呢?”见秦荣不说话,戏广白挑了挑眉:“昨夜你不是也爽了,至于气这么久吗?”
秦荣被戏广白的厚脸皮气笑了,他磨了磨牙,讥讽道:“爽了?谁爽了?你看我像是爽了的样子吗!?”
戏广白打量着秦荣,语调闲闲地:“可你昨天晚上叫我快点,哦,还说了不许停。”
秦荣惊的一颤,蓦然红了耳根。
他恼怒道:“你闭嘴!!”
戏广白耸了耸肩,他忽然上前,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停在身体上方,秦荣惊恐的盯着他:“你干什么!?”
戏广白似笑非笑,语气暧昧道:“看看你伤口。”
“滚蛋!”秦荣一把揪住裤腰带,恶狠狠的说:“戏广白,别逼我揍你。”
“行,那就不看了。”戏广白一只腿跪在床板上,垂眸看向秦荣,良久过后,他唇角小幅度地扯了一下,缓慢的说:“秦荣,你现在恨我了吗?”
秦荣警惕的看着他的动作,闻言冷笑一声:“别来这一套,看着恶心。”
“恶心吗?”戏广白微挑眉:“也行,只要你能记住我就行了。”
秦荣眸光微冷:“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戏广白从怀中拿出在街上买的匕首,扔在床上,慢条斯理道:“你不是想要去江南吗,我给你这个机会,杀了我,就再也没有人会阻挡你了。”
秦荣愣住了。
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因为,戏广白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好像真的在求死一样。
可昨晚吃亏的人明明是自己,他都不计较了,这狗东西还敢上纲上线!!
秦荣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道:“戏广白,我是不喜欢你,但我没有想过要你的命,只要你现在离开,以后再也别来纠缠我,昨晚的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戏广白摇了摇头,声音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不纠缠你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杀了我,秦荣,你只有这条路可以选。”
秦荣:“.......”
秦荣咬牙切齿:“你他妈就是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