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刚回到家里,看到陈姐正在客厅忙碌着,于是赶忙走上前说道:“陈姐,今天发生的那些事儿,你可千万千万不能告诉小林啊。”
陈姐停下手中的活儿,脸上浮现出一抹干巴巴的笑容,连忙回应道:“小李,你可真把我瞧扁啦,我哪是那种爱嚼舌根的人呐。不过说真的,我可太佩服李师傅带小孩的本事了。”
李刚听了这话,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可眼神里却满是不以为然。在他的记忆深处,老爷子这一生虽说带过三个孩子,可在他看来,那成果实在是差强人意,“废了” 一个半的成绩,在他心里已然根深蒂固。想到这儿,李刚的眼神变得格外坚定,暗暗在心底发誓,等女儿再长大一些,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老爷子插手带孩子的事儿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女儿的房间,静静地凝视着熟睡中的女儿。小家伙的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均匀的呼吸声,宛如一首轻柔的摇篮曲,让他的心瞬间柔软下来。片刻之后,他转身走进卧室,快速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便又准备出门。
陈姐见此情景,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开口叫住他:“小李,你这是又要出去啊?李师傅刚刚还特意嘱咐过……”
“陈姐,你就当耳旁风听听算了,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被困在家里,半步都出不去吧?” 李刚头也不回,脚步匆匆,话语里满是无奈与倔强,“我爸应该不会这么快又过来。要是他真来了,你就说有朋友找我有急事,把我叫出去了。你放心,就算出了什么岔子,责任都由我一人承担,他要骂就骂我好了。”
其实,李刚此番出门,倒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作为一个堂堂男子汉,向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想起之前对那个保安说过的话,便决定开着那自己的宝马车,再次前往那个小区,会一会那个保安。
车子缓缓抵达小区门口,李刚刻意将车停在小区门口的路边位置。他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深吸一口,烟雾在他眼前缓缓升腾,透过烟雾他看到了保安那紧皱的眉头。
他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摆弄着手机。然而,他的心思全然不在手机上,他的正脸始终有意无意地对着保安亭,就怕那保安认不出自己来。
事实上,李刚刚一出现,保安就敏锐地认出了他。回想起之前两人之间发生的种种不愉快,保安的脸上瞬间涌起一阵滚烫的热潮,神色变得极为不自在。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个人此番前来,肯定是来者不善。可无奈的是,人家现在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并没有任何主动挑衅的举动,他也不好贸然冲上去,破口大骂。
于是,他只能强装镇定,故作视而不见,眼睛看向别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忽视那道如芒在背的目光,实在忍无可忍的时候,他索性把脸转到了另一边,试图以此来寻求一丝内心的平静,眼不见,心也就不烦了。
李刚在那儿静静地待了十几分钟,这场无声的较量便悄然落下帷幕。他心里明白,自己此番前来,不过是想让憋在心里的那口气顺一顺,发泄一下情绪,又不是真的要杀人诛心。
就在这看似短暂却又漫长的十几分钟里,李刚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全新的念头。他灵机一动,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击操作,注册了滴滴快车,下定决心以后要跑出租车。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不服输的光芒,心里暗自想着:自己开着这辆价值三十多万的车,看谁还敢小瞧我,看谁还敢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他甚至开始憧憬起未来的美好生活,脑海中勾勒出一幅清晰的画面:等自己攒够了足够的钱,就第一时间把买车的钱还给林美凤。这样一来,就相当于自己当初是借款买了这辆车,然后通过自己的努力跑车挣钱,又把借款还清了。
如此一来,他便不欠任何人的人情,也不用再整天提心吊胆,害怕别人总是说家里全靠林美凤一个人辛苦养家,而自己只是个家庭煮夫。
整个下午,李刚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般,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来回穿梭。他全然不顾老爷子会不会突然跑到家里来查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努力挣钱,证明自己。他心想,就算真被老爷子查到了又能怎样,大不了到时候给老头子赔个笑脸,说些好话哄一哄,总能应付过去的。等以后自己真的挣到了大钱,腰杆挺直了,看他还能说什么。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场冰冷的暴雨,无情地浇灭了他心中的热情与憧憬。出租车这行的艰难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单子不仅要靠眼疾手快地去抢,而且挣到的车费低得简直令人发指。忙碌了整整一下午,他静下心来,仔细地算了算账目,这才发现,自己辛辛苦苦跑了一下午,竟然才挣了一百来块。这个数字,和他当年打游戏挣的钱相比,也好不到哪儿去。如果再把车子的损耗都算进去,那简直就是在做赔本买卖,根本不赚钱。
李刚不禁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感慨万千。他真切地感受到,如今这个时代,人们一个个都太精明、太内卷了,自己一心想要当个自由自在的打工人,想要凭借自己的双手过上体面的生活,哪有那么容易啊。可是,即便现实如此残酷,在还没有找到更好的谋生手段之前,他还是咬了咬牙,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量多跑几趟,能挣一点是一点。
可是,有家室的人总归是身不由己,有些事到了点就要去做。不知不觉,就到了接孩子放学的时间。李刚看了看时间,脸色骤变,心中暗叫不好,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火急火燎地朝着幼儿园赶去。等他气喘吁吁地赶到幼儿园时,发现其他孩子都已经被家长接走了,自己几乎是最后一个来接孩子的家长。
好在李天华这小家伙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甚至还暗自高兴呢。因为放学之后,没有其他小朋友跟他争抢玩具,他可以尽情地在玩具堆里玩耍,享受这难得的自由时光。
尤其是当他看到李刚开着那辆锃亮的汽车来接他时,小家伙的眼睛里瞬间闪烁起兴奋的光芒,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出幼儿园门口的时候,他还特地跑到老师面前,仰着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一脸自豪地说:“老师,您看,这是我们家的车。”
一上车,李刚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略带不解地问儿子:“天华,你刚才为啥非得跟老师强调这车是咱们家的呀?”
“没什么特别的呀,其他小朋友也会跟老师说他们家里有什么车呢。” 李天华一脸天真烂漫,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李刚听了这话,忍不住哑然失笑。他心里十分清楚,这看似简单的行为背后,其实就是孩子们之间最单纯、最直接的攀比心理在作祟。
作为父亲,他深知自己有责任引导孩子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认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语重心长地说道:“天华啊,小朋友之间呢,应该比的是学习成绩,看看谁学习更努力、谁更聪明,而不是比谁家的车更豪华、更漂亮。”
李天华眨了眨大眼睛,显然并没有领会父亲的良苦用心,依旧天真无邪地说:“爸爸,我知道啦。你看,我们家的车比他们家的好,我的学习成绩也比他们好呀。”
这话一出口,李刚顿时感觉有些语塞,脑海中的思绪瞬间变得有些混乱,感觉哪里都不太对劲。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学习比他们好就行了,其他的方面就不用去比啦。”
“为什么不能比呢?爸爸,为什么我的学习可以比他们好,家里的车就不能比他们好呢?” 李天华一脸不解,扬起小脑袋,继续追问,眼神中充满了对这个问题的执着与好奇。
“呃…… 也不是说不能比,我们家的车确实比他们的好,我们家什么都可以比他们好。但是天华,你要记住,做人一定要懂得谦虚,不能太张扬,要低调一些。” 李刚有些慌乱地解释着,心里暗自想着,这样说儿子应该能听明白了吧。
可没想到,李天华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爸爸,我没有不谦虚呀,我只是在说实话,又没有撒谎骗人。要是他们问我,我总不能故意骗他们说我们家没有车吧?”
小家伙的思维实在是太跳跃了,一下子就从简单的攀比问题,跳到了做人的诚信层面。李刚不是解释不了这个复杂的问题,只是他心里明白,这事儿要是展开来讲,那可就说来话长了,而且以小孩子目前的认知水平,恐怕也很难听得懂。
他无奈之下,只能想着赶紧结束这个话题,于是说道:“天华,你就听爸爸的话,准没错。以后在幼儿园里,要多夸夸其他小朋友的优点和长处,自己呢,要谦逊一些,这样老师和其他小朋友才会更加喜欢你,愿意和你一起玩。”
李天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在他那小小的内心深处,却根本不认同李刚的说法。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老师和其他小朋友就是更喜欢学习好和家里有汽车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