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他再如何做的不完美,最后也安葬在烈士陵园,他护着的是人民,你我都不如他。”
易绍清闻言,无从反驳,乖觉的闭了嘴。
不过他仍旧忍不住得意。
跟程如峰的暗自较劲儿,最终终归是自己赢了。
要是易沉跃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肯定要笑话他。
没有人能比得过一个烈士,人们会不断美化他,关键是他的青春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会为他感到遗憾,他也没有不完美的机会了。
可易绍清这个话痨还在,还能叨叨个没完。
晚上躺在床上,易沉跃同样有些失眠。
余红兰让易绍清代为感谢的话,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唔,他探听消息的渠道的确不少,难道碰到余红兰的底线,让她不喜了?
易沉跃无从得知。
倒是可以先让易绍清在余红兰身边多蹦跶蹦跶,刷刷存在感,也能冲淡逝者带来的悲伤和遗憾。
不过余红兰并没有给机会,她在首都待的不开心,卷起包袱,跟医疗队领导还有学校领导打了个招呼,就跟着马英麟一起回安平市了。
无他,想家,想找家长了!
余红梅已经快要临盆,医院照顾到她的情况,只给她安排零星工作,随时准备她休产假。
余红梅掰手指算日子,已经快要到预产期了。
江靖宇把碗洗了锅也刷了,擦擦手走进来,看见媳妇儿在翻日历,忍不住笑。
“这是想小妹了?”
余红梅点头,甜蜜的埋怨。
“那丫头,忙了大半年,刚在首都把保和康医馆开起来,我都说了,忙就不用回来,她非说要回来陪我生产。”
江靖宇握住妻子的手。
“兰兰挂念着你呢!”
余红梅摸摸肚子。
“是啊,咱家兰兰最小,也最可怜,谁承想,最挂念我的也是她。”
江靖宇笑。
“这话我可要辩驳两句的,我们大舅哥二舅哥可没少寄东西过来,小舅子前天才来看过你,今晚吃的还是他带过来的排骨呢!”
余红梅不以为意。
“寄东西谁不会?红旗那小子就是怕我念叨他个人问题!”
“那还有咱们孩子的二姨三姨,不都来看过你?”
“我不管,只有兰兰是最挂念我的。”
婚姻幸福,怀着身孕,余红梅只有在江靖宇面前,才露出几分女儿家的娇憨来,让江靖宇爱不释手。
忍不住在媳妇脸上亲一口。
“对对对,小姨子天下第一好。”
余红梅垂下眉眼跟着笑,被自己无理取闹的样子逗乐,极尽温柔。
“大姐!大姐,你在家吗?”
余红梅微微蹙眉。
“我怎么好像听到小妹的声音了?是我产生幻觉了么?”
江靖宇先是一愣,随后猛地跳起来。
“哎呀,咱们小妹真来了!”
在门口确认了一下,进来的果真是红兰,忙转身去搀扶余红梅一起迎出去。
余红兰现在身高一米七,体重一百一十多斤,整个人瘦的跟竹竿儿似的。
就是这么瘦的姑娘,背着硕大的包袱在后背,双手都拎着东西,整个人像是挂满货物的树杈子,向前移动。
“兰兰?真的是兰兰,你这丫头怎么不说一声就跑回来了?好歹让你姐夫去车站接你一下子!”
余红兰看见大姐,像是阔别家乡的孩子见到母亲。
本想扑上去,可看到大姐肚子像是倒扣个锅似的,又打消了这个想法,随即有些心酸。
大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大姐了!
“说好陪你生产,我这不就回来了么?是不是要到预产期了?”
余红梅摸着肚子。
“又不是非回来不可,瑞泽他们出生,不都好好的!”
江靖宇上去把余红兰身上挂着的大包小包摘下来,红兰凑过去搂着大姐的胳膊撒娇。
“我这不是想你了么!孩子有没有闹你?姐夫对你好不好?每天晚上睡的怎么样?”
孕晚期睡眠对产妇来说是个大问题。
“你姐夫好得很,除了刚怀上那会儿有点吃不下饭,吃了你给我寄过来的安胎丸就好多了,别的都挺好。”
余红兰拉着大姐进屋。
“我给你把把脉。”
都快生了,不必说,脚已经浮肿,睡眠也差,孩子顶着胃,吃也吃不好。
余红兰皱眉。
江靖宇有点紧张。
“怎么了兰兰?是有什么问题吗?”
余红兰咂嘴。
“大姐最近是不是吃不好睡不好,体力也不行?”
江靖宇看向红梅。
余红梅见俩人表情不太好,赶紧找补。
“我没事,你那是什么表情!别忘了,我也是妇产科医生,自己的身体还能没数么?”
余红兰不管别人,只管自己的姐姐。
“别说了,躺下,我给你按一按,水肿太厉害了,吃不好睡不好,生的时候没力气。”
“这刚回来,歇会儿呗!”
“我不累!”
余红兰从大姐的带脉开始推拿。
余红梅看向江靖宇。
“去给兰兰煮碗面。”
两口子刚吃过饭,碗筷都洗干净了,煮面最快。
江靖宇去厨房了,红梅才问起首都的事情。
余红兰也到了报喜不报忧的年纪,问起来就是什么都好。
冬天北方家家都储备了足够的食物,面条很快就好,江靖宇端到屋里来,余红兰也结束了简单的按摩。
余红梅起身,动了动脚丫子。
“好像真的比之前轻松好多!”
余红兰吸溜一口面汤。
“那是的,也不看我是谁,小余大夫出手,无往不利!”
红梅笑,推一把小丫头的脑袋。
“吃你的吧!”
余红兰摸摸头发。
“不许碰我脑袋。”
余红梅忍不住笑,跟江靖宇解释。
“从小这丫头头发就稀疏,还发黄,她顶愁这一脑袋头发和身高,最不喜欢别人碰她脑袋。
可她个头最矮,谁见了都想摸她脑袋!”
江靖宇跟着笑起来。
余红兰理理头发,一口热汤下肚,驱散了这一路上闷在心中的浊气,胃气升起,饥饿感一下子上来,吃的头也不抬。
北方冬天天黑的早,红梅知道余红兰坐火车肯定睡不好,早早安排她睡觉去。
房间里灯关了没多久,就听到余红兰均匀的呼吸声。
江靖宇等在外面。
“今天还没散步呢,要不就在院子里转转?”
余红梅沉吟片刻。
“不着急,你陪我到路口小卖部去,我给红星打个电话。”
“咋了?这都这么晚了!”
余红梅找到钱包,扶着江靖宇的手往外走。
“兰兰这次回来感觉不太对,肯定在外头受委屈了,我记得前段时间红星还去首都看她来着,我看能不能打听到。”
红梅虽然认识刘娟等人,但是刘娟是余红兰的徒弟,指不定跟刘娟也有关系呢?
还是先让红星去打听一下更稳妥。
果然,红梅找对人了。
红星虽然走得早,并不知道程如秀找红兰霉头这事儿,但是她人脉广,挂断了电话,又过了七八分钟,就回电话过来。
余红梅听说程如秀的骚操作,气的双手发抖。
江靖宇吓的赶紧握住媳妇儿的手。
“媳妇儿,你可别因为别人犯蠢气着自己,咱可不能生气啊,兰兰也不能见你有事儿!”
余红梅深呼吸两口气,渐渐平静下来。
“程如秀那个狗东西,要不是我们兰兰和红旗,程如峰那玩意儿还在他爹拳头下头讨生活呢,真当我们余家姐弟都是软柿子,拉他们一把,还得寸进尺了!”
江靖宇也觉得程如秀的操作实在让人恶心。
“总有人能治得住她吧?”
余红梅沉吟。
“你说得对!”
事实证明,余家孩子真不能随便欺负。
红星知道这件事,就是余家所有人都知道了。
五天之后,程斌被人送到首都,程如秀家门口。
程如秀跟丈夫被程如峰安排在首都最繁华的地方摆摊,生意着实不错,每天好的时候挣个大几十块钱问题不大。
日子正越来越有盼头,程如秀还计划在首都买个房子把孩子也接过来,结果这日生意结束回家,家门口就躺着一个男人。
“程如秀你这个不孝的赔钱货,你把我儿子的抚恤金霸占着贴补婆家,你连老子的养老钱也要霸占,今儿要是不给个说法,老子跟你没完!”
程如秀心惊肉跳。
那笔钱她正准备用来在首都买房子,要是没有那个钱,她什么时候才能在首都站稳脚跟,什么时候才能跟孩子团聚?
见识过首都的繁华,安平实在太小了。
“我没钱,你还有脸提晓峰,要不是你把晓峰打跑了,要不是你这个当爹的作贱亲生孩子,晓峰怎么会过的那么苦,他明明考上大学了,你这个疯子,撕了他的录取通知书,他连出来当兵都是逃出来的,他才二十出头就没了,都是因为你……”
无赖是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谁指责他,他赖谁!
亲儿子他都不会心软,何况这个早就嫁出去的闺女。
听到程如秀指责他,手里原本当拐杖使的棍子就直接招呼上去了。
程如秀还拉着一车货呢,丈夫还没回来,她连招架的力气都没有,闪躲不及,东西散落一地,父女两人闹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