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职司机驾驶着这辆进口的菲亚特,一路开去了省城。
明明是春节来临之际,省委大院09号别墅内,却是异常的冷清。
客厅内,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年夫妇,各自坐在一张沙发上,一人看报纸,一人看书。
虽然近在咫尺,却无一人说话。
许久之后,餐厅内走出来一名40多岁的中年妇人。
80年代标准的中长款烫发,白色机织毛衣,棕色的长裤,走路不急不缓,腰背笔直,尽显温婉大方。
这妇人走进客厅,立在老太太的一米左右的地方。
“爸、妈,菜要凉了,要不你们先吃饭吧,我留下来等边杰。”这妇人说的轻声轻软顺耳,让人十分舒服。
老爷子闻言,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看了一眼不远处立钟上的时间。
此时已经是下午5点钟了。
“再等等吧,外面下雪,车子开不快,可能是耽搁了。”
“晚秋啊,你去泡壶姜茶,等边杰回来给他暖暖身子。”老太侧脸看着自己的儿媳妇,轻声说道。
“好,我这就去。”
这落落大方的中年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边杰的妻子苏晚秋。
当年边杰接受家里的安排,踏上了那列火车,离开了建设兵团。
从国营厂的党政干部一步步做起,从副科级别一路向上攀升,仕途可谓是一帆风顺。
这其中,除了边家的大力培养以外,最大的助力就是苏晚秋背后的京城苏家。
可以说,如果没有苏家的帮扶,边杰是绝不可能在45岁这个年纪就做到了正厅级干部,更不会在47岁这个年纪就主政一方。
虽然这场婚姻源于异常政治联姻,但是苏晚秋落落大方,操持有度,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把家中的大小事务梳理的井井有条。
只可惜,苏晚秋久久不孕,最终查出了患有先天性子宫畸形,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这也成了这个家中永远的隐痛。
天色已黑,直到5点20,边杰的座驾才缓缓的开进了省委大院。
车子停好后,边杰率先下了车。
秘书急忙下车,将边杰的行李从车上搬了下来。
原本秘书是打算帮边杰将行李拿进别墅内,可却被边杰阻止了。
边杰从秘书手中接过箱子,对其和司机说道。“你们也回家过年去吧,初六早上来接我。”
“好的领导,祝您新年快乐。”
“也祝你们新年快乐。”
简单的交代了两句后,边杰的秘书便和司机离开了。
别墅的房门打开,苏晚秋倚门望边杰,脸上还挂着微笑:“听见外面有动静,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路上雪下大了,车子开得慢。”边杰拎着行李箱,就要走进别墅。
“妈让我给你煮了姜茶,赶紧进屋喝点暖暖身子。”苏晚秋接过行李箱,柔声细语的说道。
“我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家里都靠你操持,真是辛苦你了。”
“照顾公婆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倒是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身边也没个人照顾。”
两人说着话便进了别墅。
屋内,边杰的父亲边振江母亲刘寒梅,也已经走出了客厅,来到了门厅这边。
看着边杰进来,老两口子难得的露出一些笑容。
“爸、妈。”
“回来了,洗洗手,准备开饭吧。”父亲嗡声说了一句,自己便率先走去了餐厅。
倒是母亲刘寒梅,立在原地,目光一直留在儿子的身上。
直到边杰来到了近处,刘寒梅这才轻道了一句:“瘦了。”
“妈,家里都好吧。”
“都好。”
······
边杰脱下外套,洗过手后来到了餐厅里。
桌子上早已经准备好了菜肴,边振江坐在当中手里依旧提着报纸。
见边杰过来了,这才将其放下。
“吃饭吧。”
边杰和苏晚秋坐下,一家人正准备吃饭。
砰~砰~砰~!
别墅外面忽的传出一连串的爆竹声。
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孩童的嬉笑声,那孩子嚷着喊要再放,不久后就又是一阵爆竹声。
听到孩童嬉笑声,餐桌上的四人脸色都不算太好。
苏晚秋给边杰倒了杯姜茶:“喝杯姜茶,暖暖身子。”
“这次的土改关系到了国本,你主政一方也要尤为注意,群众的事无小事,千万不要脱离群众,该走下去的时候就下去走走,看看群众们需要什么,把群众的利益放在心上,他们才能爱戴你。”
“是,我记下了。”边杰应了一声。
刘寒梅夹起一块排骨,放进了边杰的碗中,嘴上念叨着:“他都快50了,难道事事还需要你教,难得在一起吃顿饭,你就不要再说教了。”
边振江本想反驳,可终究还是没张开嘴,只道了两个字:“吃饭。”
一张桌子四个人,年纪加起来超过二百岁,即便是有满桌子的好酒好菜,也吃不出来香甜的味道,终究是差了那么点生气。
饭后,边振江去了书房。
苏晚秋将边杰的行李拿回了房间,帮他整理衣服去了。
刘寒梅拉着儿子来到客厅,询问了几句生活上的事,母子俩倒是说了一会话。
“妈,我去书房跟爸说点事。”
“去吧,正好我也有些乏了,你坐了一天车也早点休息,和晚秋说说话。”刘寒梅交代道。
边杰一走就是几个月,苏晚秋一个人独守空房,刘寒梅自然也都看在眼里。
“嗯,我知道了妈。”
边杰将自己的老母亲送回房间后,便去了书房。
边振江坐在写字台前,手里提着一杆毛笔,对着一张空白宣纸,迟迟都没落笔。
“爸。”边杰进门后,随手就将房门给关上了。
“不去休息,你来我这里干什么。”边振江也不抬头,望着面前的宣纸,像是在构思什么东西似的。
“爸,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边杰轻声道。
边振江抬头看了一眼,见边杰很是正式,这才放下了手中毛笔,移步来到了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
“什么事,说吧。”
“爸,二十多年前,我在藤县861建设兵团工作的事,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你在那边搞宣传工作还干出了感情,我要调你走,你还不愿意。”
边振江回想起当年的事:“这一晃都二十多年了。”
边杰看着自己的父亲,犹豫了片刻,小声道:“其实当年我不愿意离开,并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因为一个女人!”
“你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边振江瞪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