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中，一辆马车卡在两棵树中间。
细雨盘膝坐在车厢地板上，正在运功调息。
功行三十六周天，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
从地板上蹦起来，细雨又跟没骨头一样，斜靠在铺了白狼皮的椅子上。
车内固定在车壁和地板上的小桌上，除了一颗夜明珠，还放着两颗如绿豆大小的黑色珠子。
细雨伸手，拾起一颗珠子，放在眼前端详。
这妖珠，有什么用？
她修行的是真力，妖力对她无用。
给大白？
还是算了。
这黑色妖珠内蕴含邪恶气息，就连苗姐姐这样一个千年大妖都无法抵御，大白一个刚开智的小鹅妖，还是莫要沾惹。
小纸也用不到。
师父……师父更用不到了。
细雨拿着妖珠，一时犯了难。
扔不能扔，用不能用，这没用的玩意！
干脆，一把火烧了它！
说做就做。
细雨打开柜子，取出一沓空白黄纸符。
指间夹着一张空白黄纸符，微微一晃，符纸无风自燃。
细雨随手一抛，燃烧的符纸悬停在车厢中间，一颗黑色妖珠也被送入符火中。
片刻后，符火熄灭，黑色妖珠却毫发无损，静静悬在半空。
细雨撅着嘴。
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
她收回妖珠，灵光一闪——妖珠太过凝实，符火烧不动，那重新化成妖气呢？
试试！
心念一动，原本凝实的妖珠，在细雨眼前慢慢散开。转眼间，黑色妖珠便重新化为黑色妖气。
细雨只觉手中一空，一抹黑气从她眼前快速掠过。
她眯起眼，冷眼瞅着黑色妖气在狭小的车厢内，四处碰壁。
嘁，这是想逃？
可惜，车厢四周早被她布下了真力罩。
她既能收了这妖气，那她的真力罩，当然也能拦住它。
逃？
累死它，它也逃不出这小小车厢！
细雨向后一靠，倚在座椅上，目光紧紧跟着四处乱撞的黑色妖气。
这黑色妖气，竟像是有了自我意识。
细雨摸摸下巴，想起了灵窍内的那半枚混沌丹。
混沌丹自称是活了数万年的大妖妖丹，已有丹灵。
细雨相信，若混沌丹也散成妖气，再将妖气一缕一缕分开……每一缕混沌妖气，也都会有自我意识。
可问题是，那是混沌丹。
如今在她眼前的，只是不知名的黑色妖气，竟然也有了意识？
化成妖气的一瞬间，就想要逃！
这黑色妖气到底什么来历，竟然堪比混沌丹？
细雨忍不住运转真力，再去探查灵窍。
查探的结果依旧——雷光封窍，她还是进不去。
进不去，就见不着封在灵窍内的那半枚混沌丹。
见不着，也自然没办法，跟那万年老丹灵打听点什么消息。
黑气在车厢里窜来窜去，在真力罩上撞来撞去。
细雨被撞烦了。
从桌上抓起一张空白黄符，夹在指间微微一晃，符纸无风自燃。
燃着火苗的符纸，掷向黑气。
火光瞬间将黑气吞没……
直到将取出的一沓符纸全部用完，黑色妖气却丝毫无损，依旧在车厢里撞来撞去。
细雨坐直了一些。
什么鬼？这么多符纸，竟然烧不尽这一小团妖气？
她不信这个邪！
细雨打开柜子，又取出了厚厚一摞黄符纸，粗略一数，足有上百张。
可谓是大手笔。
细雨无所谓。
反正是白得的黄符纸，就算全浪费了，她也不心疼。
哼，一团妖气烧不尽，那她就将妖气抽成一根一根的细丝，然后用符火烧细丝！
她就不信，她拿这团妖气没办法！
细雨站起身，手指掐诀，对准黑色妖气，喝道：“收！”
一道金光朝着黑气飞了过去，细雨伸出手，金光裹着黑气，又飞了回来。
金光收回，黑气在手心拼命挣扎。
细雨粗暴地将黑气揉搓成个酸枣大小的黑球，用白猿长老教她的办法，耐下性子，从黑气中抽出一缕头发丝细的妖气。
妖气抽出，细雨抓起五六张空白符纸，夹在指间微微一晃，五六张符纸同时冒起青烟。
待符火熄灭，头发丝细的妖气也被烧得干干净净。
这法子可行，就是……费她！
细雨苦哈哈地开始抽取妖气，抽出一缕，烧一缕。
拿出的符纸转眼间就下去一大半，可烧掉的妖气……肉眼几乎看不出差别。
虽然有效，但效率极慢。
细雨忙活了一会儿，就有点不耐烦。
大白呢？小纸呢？
这么枯躁的时候，这俩家伙竟然不来陪着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竟跑出去躲清闲？
细雨撅着嘴。
她生气了！
大白和小纸，给她等着！
气哼哼的细雨，抽取妖气时一时不慎，妖气脱离她的控制，竟直直冲着她的灵窍飞了过去。
“轰——”
灵窍处雷光一闪，那缕黑气被雷击中，瞬间灰飞烟灭。
细雨愣住。
半晌后，“啪”，她拍了自己脑门一下。
亏她还天天威胁老长虫，把召雷劈它挂嘴边……真用到雷时，她竟然没想起来？
哎，这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呀。
细雨直接拿着酸枣大小的黑气，往眉间灵窍按。
“轰——”
雷声又响。
好消息，酸枣大小的黑气，确实被炸得灰飞烟灭。
坏消息，细雨被雷声震得，脑壳疼。
倒在白狼皮上，缓了半晌，细雨才缓过来，扶着脑壳坐了起来。
这次是她自己犯傻！
她能召雷，为什么还要用自己脑袋里的雷，去劈妖气？
好傻！
幸亏大白和小纸都不在，没看见她犯傻这一幕。
刚还因大白小纸不在，心生不满的细雨，转眼间，又因大白小纸不在，而心生庆幸。
细雨抄起桌上剩下的另一颗妖珠，拿起夜明珠，收起真力罩，撩开车帘跳下车。
车外，白马安安静静地啃着树皮。
细雨迈步朝林子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