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少徵拎着一堆东西,扭头看着站在门口的谢北浔,一脸不解。
“嗯,进去。”他只是嘴上这么说。
他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这里,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狭小,逼仄。
婶子依旧是大嗓门子说话,只是她的头发花白,脊背微微弯曲。
他往前一步,却又停在了原地,不敢上前。
越少徵上前,替他敲门:“婶儿。”
在院子里忙活的女人,佝偻着身子,极其不耐烦地高声问了句:“谁啊?敲敲敲,敲钟呢!”
眼前的大门被人大力地从里面打开,面容苍老的女人,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找谁啊?”
越少徵轻笑,刚要说话,谢北浔忽然从他身后走了出来,软软地喊了一声:“婶儿。”
谢北浔他婶儿的眼中,似有一股光亮闪过,随后沉下来,用力地关上了大门:“你们找错人了!穿的流光水滑的,年纪轻轻地要当个骗子来骗我这个老婆子!缺不缺德,丧不丧良心啊!”
紧接着,又响起了一道令人不喜欢的声音:“你个死老太婆,大中午的不做饭,你骂啥呢!天天骂,这家里的人都被你骂跑了!连一顿热乎饭都吃不上,我养你干啥!”
很快的,小院儿里就响起了令人胆战心惊的惨叫声。
越少徵想要踹门进去,却被谢北浔拦住了:“别去了。”
他把越少徵手里的东西,放在了门口。又在礼品盒里,悄悄地塞了一张银行卡。然后,悄悄地回了车上。
大约过了几分钟,男人打开门,骂骂咧咧地出门了。
身后跟着的女人,一脸冷漠地看着他远走的背影,骂骂咧咧地将谢北浔放在门口的东西,全都捡回去了。
“我们回家吧。”谢北浔闭了闭眼睛,将眼中涌起的各种情绪,尽数压了下去。
越少徵幽深的眼眸深处,露出了点点不解,“你不进去看看?”
谢北浔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们去打扰,她会不高兴的。”
人要先自救,才会被救。
要不然,终其一生都会困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假象中。
越少徵开车往家走。
车厢内,异常沉默。
越少徵几次想要说话,一看到谢北浔的脸色,就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算了。
那些大道理,没人不懂,也用不着人说教。
他现在可能想不通,等过段时间就能想通了。
两个人回了锦江路,还没有进屋子之前,越少徵忽然从兜里掏出来一块巧克力糖:“吃点甜甜的东西,你的心情会变得很好。”
“谢谢。”谢北浔剥开了巧克力糖的糖纸。甜腻的甜味在口腔散开,让他忍不住地弯了弯眼睛。
谢北浔跟着越少徵进了屋,刚好碰到了宁姐要出去买菜。谢北浔赶紧拦住了宁姐,“宁姐,我把你的微信,推给了我妹妹。我不在家里时,她有什么事情找你,你多帮帮她。”
“行,没问题!”宁姐一口答应下来。
谢北浔和宁姐道谢之后,才上了二楼的房间。
翌日一早。
谢北浔要去看沅沅。
越少徵闹着也要跟着去。
谢北浔没法,只好带着越少徵。
他们俩刚坐上公交车,车外的景色就快速倒退。原本满车的人,就剩下了七个人。
444路的公交车的司机,这次好像显得异常兴奋。从他们坐上车开始,就一直在唱歌,歌声越来越大,五音越来越不全。偏偏他自己还觉得唱的很好,一直唱个不停。
谢北浔忍不住了:“大哥,人唱歌,那是悦耳,在顺带着赚钱。你唱歌,这是勾人,顺带着勾命啊!”
司机大哥也不恼,“我这是怡情,怡情啊!”
谢北浔吐槽道:“大哥,你可以怡情,但不能牙签扎嗓子,要命啊!”
司机大哥:“你这孩子,一点情调都不懂。”他不满地嘟囔了几句,但唱歌的声音,比之前小了很多。
444路公交车平稳地驶入了一个看似很热闹的集市。
集市的入口旁边放着一块特别长的牌匾。
牌匾上没有一个字,只是在旁边竖着一块特别小的木牌子。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小字:衣冠不整洁的人,不能进入鬼市。
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类似蒙古包的黑色的帐篷,帐篷的四外,零星地挂着几个三角棋子。棋子上,花了很多只眼睛。从远处看,就像是有人在暗处,偷偷地看着你。
“祝大家好运。”444路公交车的司机,随便说了两句话,一脚油门,444路公交车就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
留在鬼市的几个人,神色各异。
“欢迎各位来到鬼市。”忽然,他们的耳旁响起了一道温凉的声音。谢北浔顺着声音看过去,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高高大大,全身都笼罩在黑色的衣服里,只留出两个眼睛在外面,分不出来男女的人:“我是鬼市的管理员,你们可以叫我阿七。”
其他人听到鬼市,都很兴奋。一个个的,都想要在鬼市里面踅摸点什么。
但唯独越少徵在听到鬼市的时候,淡漠如菊的眼中,满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深色。
当谢北浔看过来时,他又恢复了正常:“怎么了?”
谢北浔:“你知道这个鬼市吗?”
越少徵:“知道,但是了解的不多。”
谢北浔:“听他们说的意思,这个鬼市里什么宝贝都能划拉着。既然这个鬼市这么好,为什么只有咱们几个能来鬼市?”
越少徵:“……谁知道呢?”
谢北浔蹙眉,盯着那个人看了一会儿。
那人似乎是也在意他看过来的目光,接着往下说:“咱们在进鬼市之前,咱们要先玩儿一个游戏。游戏的赢家,可以直接去鬼市。游戏的输家,在赢家遇到危险时,是能用来被顶替的。”
谢北浔在心里骂了他两句。
一命换一命这么缺德的事情,都能想出来,这人是不是有病!
这么缺德的游戏,谁想出来的?
谢北浔很不满地说了句:“我们弃权。”
谢北浔一句话,顿时让整个场面安静了。
越少徵神态平和,目光平和,嘴角含笑。似乎是早就想到了,谢北浔会这么做。
阿七愣了下:“弃权?”他在鬼市这么久,还没听说过有人弃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