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
晋公重耳以及他的得力助手们都出征在外,内部的政事都留给了贾佗胥臣等人。
胥臣每日兢兢业业,勤恳地干着重耳交给他的活儿。
一个月后却接到了重耳给他的消息。
“走南河的道,往曹国来。勿告他人,与寡人秘密会面。”
——
因为卫国公不肯借道,重耳率领着大军只得从南河而过。
此条路十分难走,一路颠簸。
以至于行军数日,大军疲劳不堪,而中军将却榖最终没能坚持住,死在了半路。
却榖虽然一直行事低调,并没有像随重耳流亡的魏武子狐偃那般在朝中大放异彩,但是从位份上来讲,却榖是本次大军的元帅。
元帅死在出征的路上,算是出师不利。
此时但凡有一点不和谐的声音,就能动摇军心。
正在军中士气低迷之时,重耳很快出面维稳局面。
“却榖元帅出征之时就已经察觉到自己身体不适,不过为了晋国大业,还是选择随军一同出发,就是为了表明战必胜的决心。我大晋有此等忠心为国的元帅,是寡人的幸事,也是大晋的幸事。”
“最令寡人感动的是,却榖元帅自知乏力之时,还依旧忧心军中要务,公正无私,向寡人推举了胥臣与先轸,说此二人是大才,让寡人重用。”
“为遵元帅遗志,寡人宣布,由先轸接任中军将一职,胥臣接替下军佐。”
先轸和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中的胥臣站出来行礼,“是。”
众人都有些意外。
连狐偃都有些没想到,不知道重耳是什么时候把留在大晋的胥臣召过来的。
比胥臣更令人意外的是先轸。
对狐偃来说,先轸与重耳并无姻亲,不过职位上却能走到自己的头上,想来也是十分得重耳的心。
“......赐予却榖一等官爵,按总元帅的规格下葬。”
重耳给足了却榖体面,还拨了支队伍护送却榖的遗体回晋国。
却榖之死只是行军路上的一个小插曲,重耳和先轸率领着三军继续南征,直扑曹国。
路途再是艰险,也总有抵达的一天。
当晋国大军出现在曹国城墙之下时,一心只有男美人的曹襄也终于还是慌了。
早在晋国动身时,曹襄就知道这波是冲自己来的。
曹襄第一时间就向楚国去求援。
大腿早就抱上了,就是等这会儿用的。
只是晋国到得更快,重耳心里这口气憋了这许多年,都没跟曹襄多废话,直接就是开干。
晋方攻势猛烈,曹襄自知重耳不会与自己讲和,也得到了楚国的回信,说楚王熊恽已经派了子玉率军北上支援。
也表明了抗战的决心。
曹襄并不想起战打仗,但更不想投降于重耳,他站在台上对己方士兵大声道:“他晋国元帅死在了路上,此乃凶兆,这就表明了他们必败。大家别怕,楚国已经派了大军前来相助,只要咱挺到楚军前来,便会无事。”
曹军抗战之心顽强,两方恶战,各有死伤,竟是一时难以分胜负。
另一边的卫国。
公子暇已经掌握住了民心,得到了卫国人的支持。
卫人驱逐卫国公,将卫公赶出了卫国。
在魏武子带领的大军的支持下,公子暇继位,为新的卫公。
卫国之事,完美解决。
卫公暇大开国门,欢迎晋军从卫国境内而过。
有了最优路线,魏武子很快便率领着剩下的十万大军往曹国而去。
魏武子与重耳会合,二十万大军合二为一,曹军再难坚持守国门。
而楚国虽是早就说会来支援,不过却迟迟不见大军前来。
而曹国内部渐渐起了许多不满的声音,曹襄当政这些年来,真正为民生的事情没做几件,反倒是养后宫之事,几乎全天下都知晓了。
世人都说,曹国人民交上去的赋税,都被曹襄拿去养男人去了。
而且此次战事起,原因也是自己的国君不要脸,去偷窥人家洗澡。
说出去都感觉丢人。
曹襄听说了这些声音,气得两撇胡子都在颤抖。
“说我羞辱他?我倒要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羞辱!”
曹襄趁夜下休战之时,让自己的士兵将晋军阵亡的将士的尸体全都悬挂在城楼之上。
次日,晋方见到自己的同胞被暴尸日晒,如此亵渎,士气萎靡不振。
重耳根本想不到昏乱的曹襄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不仅是重耳想不到,底下的三军六卿,是谁都没想到。
此时的晋国为了一个围卫国的理由,还特地另外找一条不好的路走。
士可杀,不可辱。
他们想在国际上有个好的名声,必然做不出来此等辱没将士的事情。
因此哪怕是智慧如狐偃先轸等人,都想不出一个好的方法破局。
重耳穿过垂眉耷眼的士兵,走进自己的棚里。
棚内是丧气的六卿。
“我刚才又去城墙下看了一下,曹方拒绝沟通,如果我们选择暴力攻城,首先会伤到我们的已故将士。”
重耳眼眶泛红,恨恨地捏紧了拳头,“既然曹方不仁,我们也不必跟此种人讲礼法。”
“走。转移军队。”
六卿闻言都意外地抬头看重耳。
狐偃虽知道重耳必定不会就此撤军,但还是问道:“去哪里?”
重耳冷笑一声。
“被他羞辱却不敢声张,只能悄悄溜走。他以为我还是曾经那个重耳吗。”
“既然他叫我的将士不能安眠,那我就让他整个曹国祖先都别睡了!”
“郊外西行三里,是曹国的坟地。曹国里稍微有些头脸的人户,老祖宗都埋那儿。”
“叫上孩儿们,扒曹国人的祖坟去!”
晋军辛劳一夜,将曹国坟地掘了个底朝天。
新下葬的未腐尸体,已经不见肉身的白化枯骨,就这样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城墙之下。
曹国人一片哀嚎,哭声骂声参天。
重耳站在满地尸体面前,大声痛斥道:“将士们出生入死,行的是英雄之事,理应得到尊重。既然人已去,就应该就此安眠,可是你们曹公行为龌龊,如此折辱我方将士。”
“英雄尸身本该荣归故里,如今曹公不愿交涉。”
“我们被逼无奈,只得出此下策。”
曹国人骂得更狠了,被骂得最多的却是曹公襄。
曹襄身为国君却被如此以下犯上,也破防了,开始大骂。
骂重耳不干人事。
骂底下的曹国人民,并威胁再嚷嚷就要把骂人的人统统抓起来。
曹国公的祖先在城内有专门的宗庙埋葬供奉,被从地里扒出来的是曹国百姓自己的祖宗亲人。
曹国人已经不能和曹襄共情,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曹襄而起。
于是曹国人民群起而攻之,想要上手打曹襄。
曹襄见状只觉得要反了要反了,在候孺的帮助下赶紧逃走了,躲进了宫里。
王宫里有军队护持,百姓难以进入。
此时也不是深究曹襄过错的时候,曹人只想早些将被暴尸的先人祖宗再埋进土里。
死了还遭此大劫,曹人只觉得是要了命了。
曹国人民派了个代表与晋军交涉,“晋公,千错万错都是我们国公的错。现在我们国公已经被我们驱走了,我们这就将贵国将士放下来,我们愿意将他们都安置在棺椁之中,送还于你们。只求求你们也让我们的亲人入土为安吧。”
重耳心下有了计划,也就顺坡下驴,“好。寡人知道你们无辜,行这一招,也只是想让我们的将士得以安眠。”
就在曹国城门打开,曹人往外运送棺椁之时,埋伏在周围的晋军一拥而上,直接进入了曹国都城。
曹国就此攻破。
大军很快进入了曹国,杀进王宫,生俘曹襄。
“将曹襄以及他的臣子全都关起来,切记不可动僖负羁一家。”重耳特地交代道。
曹国已经被攻破,剩下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