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颜，你可信服？”
赵云平日里和蔼可亲，面对敌人也仍然能端起架子，展露威严。
“哼！不过是骗城的小人！如何让我信服！”
严颜不跪不是没有原因，骨头和嘴一样硬。
贾诩微微一笑，“战争讲的谋略，你布下犄角之阵时又有公平可言？”
严颜语塞，但怒目瞪着贾诩。
“阆中城下，我与你一战，并未占你便宜。”
赵云娓娓而道。
“你马快！”
严颜胡搅蛮缠。
赵云无奈，尴尬的笑了笑，又转变出怒容，“严颜，你贵为太守，却如此泼皮无赖，颜面何在？”
“我看你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今日还想招降于你，太不识抬举了！”
“你布下犄角之阵，我军天降破之，你救援无效，此输第一阵。”
“我以降兵招降，得城中士兵相助，你管不了下人，守不了城池，此输第二阵。”
“马岱将军固守城门，你勇武、士兵均强于他，却攻之不下，此输第三阵。”
“我与你公平一战，以实力胜之，此输第四阵。”
“败军之将，还敢言勇，撒泼耍横，不要脸皮，此输第五阵！”
“你败得如此凄惨，还有什么要说的？”
赵云一边踱步一边指着严颜怒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严颜愣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成王败寇，古已有之。
现在被对方数落，严颜百口莫辩，若要是继续耍无赖，自己多年的英名也会毁之一旦。
“唉……”
严颜长长叹出一口气，低下了头。
但还是将头歪向一侧。
贾诩哈哈一笑。
“严颜将军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子龙也不虚如此严苛。”
“严颜将军，我主正是用人之际，不如你与我们共事。”
“刘璋此人，为人懦弱无能，不能知人善任，在这样的主公手下，何来前途可言。”
“严颜将军以为如何？”
贾诩嬉皮笑脸的模样，显然是在当说客。
这两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黑脸，马岱心想，这要是自己怕是都接受不了选择投降了。
严颜却一直埋着头，不动声色。
贾诩看严颜没有反应，走上前来。
“严颜将军，你的犄角之阵我们本来是破解不了的，但刘璋身边有人送出了西蜀地形图，让我们找到了路，这才打败了你。”
马岱心中大惊，这是可以说的吗？
严颜心如死灰，自己的推测果然正确了。
“你看这益州政权如此腐朽，根本不是英雄用武之地，与其空老，不如找个有魄力有实力的主公。”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西凉虽地处偏远，但我们治理有道，现在国富民强，才敢对益州起觊觎之心。”
“现在耕者有其田，兵者有其所，农业、锻造、养殖全都傲视群雄，天下争霸，必有我主一席之地。”
“严颜将军也希望青史留名，后人瞻仰吧。”
严颜身体微微颤抖。
贾诩一看，喜上眉梢，还想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严颜猛地抬头，目光如炬，看向赵云和贾诩。
“青史留名……青史留名……青史可会留叛国通敌之名！”
严颜瞠目而视，一身浩然正气迸发而出。
“来来来，速速将我的头拿去，严颜服输，但绝不投降！”
“只有斩首的将军，没有投降的武将！”
贾诩碰了个钉子，吃了一鼻子灰，整个人立刻就不好了。
嘴唇扭动了几下，终于还是没有继续开口。
马岱看向了赵云。
严颜求死，拒不投降，继续说下去也是枉然。
赵云虎躯一震，眼神复杂的望向严颜。
披风一甩，赵云三步并作两步从堂上走了下来。
双手扶起严颜，眼中满是欣赏和愧疚。
还有一些哽咽。
“严颜将军如此忠义，在下……”
赵云似乎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哽咽了片刻，赵云拔出了佩剑，叹了一口气。
马岱的心“咯噔”了一下，赵云还是下定了决心。
以严颜这么强大的武将，要是放走，回到刘璋身边，自己这边的战术情报就都全部泄露了。
而且还要再打至少一次，下一次就会更加困难了。
马岱与严颜打过一场，严颜大开大合的打法和力量，让人感受到一身正气，印象深刻，如果不是敌人的话，或许能成为好朋友。
只不过……
可惜了。
赵云提剑走到严颜身后。
“呔！我严颜正面对敌，绝不受后背之刺！”
严颜也转过身来，怒视赵云。
赵云顿了一下，随即挥出一剑。
严颜眼睛都不眨一下，任由赵云斩来。
“噌。”赵云已经挥剑入鞘。
严颜愣住了。
自己似乎没有任何感觉。
抬手看了一下自己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也没看到血迹。
……
自己的手可以活动了？
捆在严颜身上的绳索随着严颜的行动掉到了地上。
“这……”马岱眼睛都快鼓出来了。
赵云这一剑精确之极，只斩断了绳索，严颜没有受到一点伤害，不，连衣甲都没有一点刮破。
不，惊讶的不是赵云的剑术，而是赵云竟然将严颜放了。
“严颜将军，是子龙鲁莽了，以将军的忠义，招降有辱于你，子龙无以为继，只能放了将军。”
严颜也愣住了。
“你要放了我？”
赵云点头。
“将军若不弃，请多休息一晚，明日我为将军送来兵刃再走。”
“去哪里都可以？”
严颜瞪大了眼睛。
“任由将军所愿。”
赵云真诚的表情并不像说谎。
但严颜却犯了难。
自己一心求死，以证清白，根本没想过会有其他结果。
但此时赵云将自己放了，该去哪里呢？
回江州？还要再面对一次赵云，承了别人的恩情，要还吗？
去成都？该如何向刘璋交待，被人放了的败军之将还有机会吗？刘璋又会信任自己吗？刘璋身边那些腐朽的家伙又会如何说自己？
去投靠其他诸侯，哪个诸侯呢？刘表？袁术？天下谁人认识严颜此人，四十来岁还能有作为？
“天下之大！竟无我严颜一席之地！”
严颜仰天长叹！
反而把赵云给唬住了。
怎么地？放你走了还不走？
严颜看着赵云。
突然之间，严颜发现，加入赵云一方似乎也是一条路。
唯一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