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点28分。
深圳南华科技·33层会议室。
一张宽大的会议桌两侧，四个人对面而坐，多媒体大屏幕上展示着盛世科技的企业资料。
“以上，就是我们盛世科技在AI智能终端方面的行业优势和发展前景，我们将会拿出极大的诚意与贵司合作，慕总意下如何？”
陈熵身着合体的黑色西装，身形笔挺地坐在桌边，双手搭在桌上，神情肃穆的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问道。
对面的男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同样穿着剪裁合体的正装，发色偏棕，五官轮廓硬朗，眉骨突出，挺鼻薄唇，最特别的是那对深邃的暗蓝色的眸子，异于常人。
此种相貌，看得出并非一般亚裔，而是混血种人特有的。
男人眼神异常锋利，然而却微笑着看着陈熵，那笑容之中透着一丝戏谑，颇有种玩世不恭的味道。
陈熵说完，等着男人的答复，可对方看起来并不着急表态。
过了几秒钟，这才不急不缓的开口道：
“陈总，你的介绍很精彩，盛世科技在业界也足够优秀，但是……想要和华南合作的人太多了……”
男人边说着边歪了下头，看向会议室门外，态度微妙：
“仅仅今天上午我就接待了来自全国通讯行业四五家企业的自荐，盛世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但是AI智能终端我们有着自己完整的生产链条，而且已经两年多了。相较同行业，我们是成熟的……”
看着对方可有可无的态度，陈熵咬了咬牙，语气急迫的解释道。
男人一摆手，仿佛不想再听下去：
“我知道。盛世科技在北方市场，的确有一定影响力，但是放眼全国似乎……似乎又那么……”
男人的笑意加深。
不值一提。
这四个字男人没直接说出来，但是态度不言自明。
陈熵下意识攥紧了拳头，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看得出他很紧张，刚想开口解释，便感觉衣摆被人轻轻的扯了扯。
眼角的余光瞥向旁边的女孩，潘宁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陈熵，嘴角微动小声道：
“我来。”
潘宁黑眸炯炯的看向对面的混血男人说道：
“慕总！”
混血男人似乎没预料到这个跟在陈熵身边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小女孩会在这样的场合发言，便有些吃惊的将视线投向了她。
潘宁神色淡定，丝毫不惧男人的视线，迎着犀利的目光勾唇一笑：
“就像您说的，盛世科技在北方市场是有竞争力的。而且据我所知深圳南华已经将南方的市场开发到极致，北方通讯市场却相对空白。目前北方的科技公司鱼龙混杂，算起市占率也只能是我们盛世科技一头独大。我相信慕总这样运筹帷幄、眼光毒绝的人必定不会错过北方这块肥肉，所以如何选择哪一个优良的合作伙伴最为合适，答案不言而喻。除非，您不在乎这些……”
混血男闻言，神色变得严肃，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潘宁，没想到陈熵身边还带着这样能说会道的人。
足足看了潘宁10多秒钟，给她看得心里直发毛，心想：这个男的看什么呢？怎么不说话呢？
忽然男人紧绷的表情一松，幽兰色瞳孔不易察觉的闪了闪，扯开嘴角淡淡一笑，露出了两排白森森的牙齿，轻点着头，语气玩味：
“你……是陈熵什么人？”
潘宁刚要开口回答，却被陈熵把话拦了回去。
“慕总，请您慎重考虑本次合作！”陈熵的语气郑重其事。
“陈总不要这么着急嘛，这件事先放放，中午了，我饿了。”男人说完看看手表，对着陈熵和潘宁扫视一圈，寒暄道：
“一起吃个午饭吧，下午咱们再接着聊？”
“不了。我们就在这等您。”
陈熵这句话说的一板一眼，想到马上到嘴的鸭子眼瞅着飞了，他哪有心情吃饭。
“陈总请便！”男人也不多劝，说完，起身先一步走廊了，坐在他身边漂亮的女秘书也随之翩然离去。
“刚才的这番话显然对慕廷煜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你怎么知道南华科技的事情的？”
人都走了，陈熵转头问潘宁，眼神中带着赞许。
“上网查的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然你以为，我跟你来就是出个人，看看合同合不合规啊？”潘宁眼睛瞪得大大，诧异的看着陈熵。
“你还知道什么？”陈熵继续追问。
潘宁眼睛转了转，思索片刻，马上接道：
“我还知道南华科技是华力通讯的子公司，华力通讯是全国最大的通讯公司，几乎垄断了全国的通讯市场，行业包括电子、汽车，是商业投资家慕云钦从上个世纪80年代一手创立起来的家族的企业，而这个慕廷煜是他和第三任英国太太生的儿子，排行第五，也是目前华南科技的cEo。”
“准备工作做的的确细致。”
陈熵有中的感叹道，认识这么久，他真没看出潘宁还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可是……”女孩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沮丧，“慕廷煜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咱们的这个项目能拿下来吗？”
“尽力就行。”
陈熵随口安慰着潘宁，但是在他的语气中却充满了不甘心的味道。
“口是心非。”潘宁撇了撇嘴暗自嘟喃了一句。
陈熵永远是这样，想的和要的无法对齐。
“等等吧！下午或许还有转机。”
随口安慰了一句，潘宁的目光飘向会议室的窗外。
做到这些，她真的已经尽力了，竞争的企业这么多，慕廷煜到底会不会选盛世谁也不知道。
中午，潘宁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但是陈熵坐在那心事重重，一直皱着眉头的想事情，根本没有要吃饭的意思。
她知道陈熵现在心烦意乱，所以也没敢吱声，只是忍着。
好不容易熬过了中午，希望这个慕大总裁能赶紧回来和他们继续谈事情，可结果等到了下午快两点，才被告知，他下午临时有事，无法回公司，下次见面时间待定。
“什么？！”
陈熵气愤的无以复加，琥珀色瞳仁都像是充血加深了几许颜色。
等了三个多小时，你说你有事谈不了了，放了我们鸽子？？
负责传话的总经办女助理对陈熵的态度毫不在乎，脸上挂着非常公式化的微笑，保持一贯的社交礼仪，解释道：
“很抱歉。慕总很忙，确定见面时间后，我们会尽快通知您的。请您先回吧！”
“过分！”陈熵啪地一声合上了笔记本，“潘宁，我们走！”
潘宁还没反应怎么回事，就看着陈熵愤愤然的大步离去。
“陈熵……总！等我下！”
意识到在这种场合直接喊名字不合适，潘宁尴尬的补充了个“总”字，说完匆匆忙忙朝着陈熵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二位慢走！”
女助理含笑侧头恭送他俩。
*
“慕廷煜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啊。”
“我们还要等吗？”
“会不会诚心耍咱们？”
回酒店的路上，坐在车里，潘宁喋喋不休的问着陈熵。
“等！我不能放弃！”
“可是，如果他一直拖着不见我们怎么办？”
“赌一把吧！”
陈熵依旧愁眉不展，目光凝重的看向车外。
南方城市，初春20多度的天气使得公路绿化带里的植物早已绿荫成盖。
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草的味道，温暖潮湿，植被借此机会肆意生长。
就在此事悬而未决的时候，临近傍晚，出乎意料的，陈熵居然就接到了慕廷煜的再次见面的邀请。
pS：慕廷煜（ting二声、yu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