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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封皇后与册封妃嫔重要性不同,但性质却是相仿的,都是一个典仪罢了。无非是皇后为超品,妃嫔为一品到七品的区别。

皇宫之中,只有如康熙的孝诚仁皇后那般在册封前的待字闺中的秀女,才是正儿八经的经历了帝后大婚的典仪,从乾清门抬进来的皇后。

而如康熙的继后,孝昭仁皇后一般,作为妃嫔被扶正时,便只有册封皇后的典礼,而无大婚了。至于康熙的第三位皇后,孝懿仁皇后,更是病床上接了立后的圣旨,冲喜不成第二日就去了,一切仪式皆无。

就是孝贤皇后的地位随着乾隆登基为帝而水涨船高,从嫡福晋变为了皇后娘娘,也只是行了册封典礼,而不会再次大婚一回。

嬿婉这次被册封为皇后自然也是一样。

只是皇帝正是怜她宠她的时候,又自觉最近身子爽快些,便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来了兴致再过一把当新郎的滋味。

原也只是一时之兴,但这话传了出去,前朝本就有人对皇帝以嬿婉为后颇有微词,见皇帝如此宠爱于她便更生不满。朝中官员素知皇帝性情,又被皇帝以孝贤皇后的丧仪和守孝不敬为由多番申饬过,如今能安稳留住乌纱帽的都是善于体察上意之人,如何会去触皇帝的霉头。

可宗室却不然,虽然八王议政的余晖早不得见,可他们若都是安分守己之人,又岂会指使自己的福晋试探嬿婉。因此还是有人仗着是皇帝的长辈出言劝谏。

皇帝正在兴头上却被人这样的泼冷水,连施恩嫡妻和闺房之乐都要受人管教,自然是怒火中烧。不仅不听,但也不肯再如原计划般只换婚服饮一杯合卺酒了,反倒要正经办一办起来。

虽不好真像是帝后正经大婚一般,耗时耗力的将纳彩、大征、册立、奉迎、合卺、祭神、庙见、朝见、庆贺、颁诏、筵宴的流程一一过一遍——

莫说此事荒唐,就这一套流程走下来总也得要有百十日,得提前一两年准备,开销更是几百万两白银不止。皇帝还不至于昏聩到为自己的一时之兴和赌气之举这样劳民伤财起来。

但皇帝却也额外令内务府仔细赶制了婚服,又重新布置了永寿宫,赐下椒墙,又在养心殿设置了洞房,预备再给自己来一次洞房花烛的经历。

皇帝乐意如此,嬿婉自然只有谢主隆恩的份儿。

且她被册立为后,永寿宫又得椒房之宠,皇帝如此正助了她的皇后之位更加稳固,在前朝后宫都站稳脚跟。

又有慧贵妃力劝她享受嫁衣,一辈子原不能有,如今有了也只有这一回的经历,自是要认真一次。这才有了慧贵妃梳头送嫁之事。

梳头送嫁后便是先换上朝服行册封之礼,礼毕后稍加歇息,才又换上婚服,盖上在大红江绸正中心用金线绣了“囍”字的盖头,被皇后的鸾驾送去养心殿。

撒帐之喜,红烛高照。

满殿并蒂合欢的花样纹饰,仿佛这样的纹饰之下,都是一席正红的她和皇帝看起来都像是一对璧人了。

可也不过是像是罢了。

床榻之上,身子稍好的皇帝今日历经了册立皇后典仪的繁琐,早早疲乏地深深入睡,即便天际已经是破晓之色,他犹然昏睡不醒。

嬿婉却醒得很早,她在大红色的中衣外只随意披了件外衫,俏生生地站在离龙榻几尺远的花烛前,一手拢着衣服的领口,一手拿着银钳子,在剪龙凤红烛的灯花。

守夜侍奉茶水的进忠悄么声地贴了过来,轻声道:“皇后娘娘,这样的活儿还是交由奴才来吧,仔细烫着了您。”

一句“皇后娘娘”,二人心中都是一动。

有些得偿所愿、夙愿终成的喜悦,也有些这称呼不如“令主儿”好听亲近的惋惜。

嬿婉把玩着自己外衫上珊瑚珠子串的扣子,背对着床榻,拿眼点了他一下,红衫粉面,娇滴滴的眼风,自有风情摇曳,令人心生激荡。

她没将手中的银钳子交给进忠,只自己剪断了烛火烧黑了的长长的引芯儿,将那跳动的火苗波动得更旺些。

嬿婉瞧瞧外面的天色,又屏息凝神看了片刻龙榻上的人,心中略有疑虑。

她拢了拢自己的长发,压低了声音轻轻笑道:“进忠公公不必做这些闲事儿,该去伺候皇上起身要紧。若是误了今日早朝的时候,难免有人又要生出非议和是非了。”

“本宫一个妇道人家,又不往那前朝去,便是被人说几句什么也不打紧,如何能让皇上受了本宫的连累?”

进忠看出了嬿婉的警觉,也猜到了她借机告状的提示。他更了解皇帝些,见皇帝翻身就猜到皇帝已经是半梦半醒之间了。

他便略一点头,低声陪笑道:“皇后娘娘千万别这样说,皇上疼惜娘娘,是万万听不得这话的。您只看看这养心殿的布置,便该体恤皇帝的心意呀。”

“娘娘放心,娘娘是名正言顺的后宫之主,大清国母,您可是皇上亲自册立的,谁敢说您的不是?那岂不是——”

岂不是违逆皇帝的心思?

瞧不起皇后,岂不也是瞧不起皇帝?

进忠的未尽之言,意思都在不言中了。

嬿婉却侧过身,略带忧郁地微微摇头,片刻又强撑出笑来:“本宫心中唯有皇上和儿女,有进忠公公尽心伺候皇上,皇上事事顺心,本宫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只一味地做出痴情柔弱之姿来。

等到龙榻上的那人再次翻身,嬿婉又看了看天色,轻声道:“进忠公公,该是皇上晨起的时间了,天要亮了。”

进忠勾唇一笑,也不看天色,只轻声笑道:“的确是天要亮了。”

他们距离终点,只差皇帝一步了。

天,即将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