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的语气婉转动人,充满了体谅与心疼:“只是皇上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不得不顾全大局。即便心中难受,却也不能表现出来。”
这一通体察入微、处处为他考虑的话术下来,皇帝只觉得通体舒透。
他又如何不知道,皇后怪他,二阿哥怪他,连太后也对公主抚蒙一事心怀不满。可他心中又如何没有无奈和不舍,那也是他亲女儿啊。
他又何尝不知道,支持远嫁和敬的娴嫔,是她自己与皇后不睦,想要报复皇后罢了。
若她如嬿婉一样心疼自己,又如何会站在太后那边,反过来要远嫁他的爱女呢?
满宫之中,竟然只有嬿婉懂他的不易,会关心他的情绪。
皇帝叹息道:“知我者,嬿婉也。”
嬿婉垂下眼帘,轻笑道:“臣妾今日所有,俱是皇上的恩赐,自然日日夜夜唯念君恩,盼着能为皇上分忧解难。”
只有皇帝相信了她是真心实意为他考虑,她后面这一番话才能起到应有的作用。
皇帝拍拍她的手,颇为动容,吐露真心道:“朕又如何舍得和敬,只是从前从来没有抚蒙公主留京的惯例,倒显得是朕不放心蒙古了。”
仅凭皇后爱女心切,离不得女儿,并不能构成一个说服他的理由。
嬿婉微微笑道:“臣妾倒是觉得开了这个先例也是好的,不是为了皇后娘娘,而是为了皇上。”
“一来,让公主得以侍奉在父母身边,全了皇上对公主的疼爱之心。”
“二来么——”
嬿婉微笑着将手中剥好的金橘递给皇帝,条缕清晰地柔声道:“臣妾听过一句话,‘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陡相似,其实味不同。’”
“臣妾想,皇上将蒙古王孙抚育宫中,自幼学的是我大清礼法,服的是我大清律例,便是为了这个道理。”
皇帝看着嬿婉的眼神里微微一亮,轻笑道:“知我者,嬿婉也。”
嬿婉就继续笑道:“朝廷素来格外重视抚蒙公主的额驸与她们生下的蒙古小台吉们,帮其袭爵,便是为了他们比旁人更亲近我大清。”
就如和敬的驸马色布腾巴尔珠尔在家中行三,虽然不是嫡长子,但因为是皇上的女婿,所以将来就能继承阿玛的王位,成为第四代的达尔罕亲王。
而只要和敬能生下一子,这个王位就注定会传给她的儿子。
“可是这些小台吉们到底是生于蒙古,长于蒙古,就如那生于淮北的橘一样,迟早会长成枳。反倒不如像和敬的固伦额驸一样自幼长于宫廷的更亲近大清了。”
能够撼动皇帝想法的,唯有皇帝自身的利益。
皇帝沉思道:“若是将和敬和驸马留在京中,那他们的孩子自然也生于京城,长于宫廷之中,与我大清亲如一家。”
嬿婉附和道:“臣妾也是这样想的。说起来还是皇上天纵英才,想出了将蒙古王公自幼养于内廷、与阿哥们一同读书的主意,臣妾不过是照猫画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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