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瞥了一眼二阿哥的神色,就知道这个富有责任感的少年又将一切问题揽到了自己身上。
可说到底,二阿哥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一切。如今这个局面并非是他之过,。
长春宫中皇后受惊昏厥,二阿哥现在一脸忧心与自责,说到底是为了公主远嫁蒙古一事。
可无论是哪个公主远嫁蒙古,柔淑长公主也好,和敬公主也罢,都是无辜的女儿。
江山社稷,皇位权利,公主都不能染指分毫,怎么到了远嫁塞外的时候,却以责任为名,要求公主优先顶上?
想到自己年幼的女儿,嬿婉也不禁恻然:“何如一曲琵琶好,鸣镝无声五十年。”
难道男人的天下却要寄托在女人的骨肉身上么?
那就当真是“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了。
说完又连忙掩住了话头,这话在宫中本来是很不该提的。
这是时恰好打探消息的宫人回来,嬿婉便转化话题,令她一一讲来。
娴嫔在皇帝面前自有一套说辞,说什么博尔济吉特部与大清世代联姻,又在蒙古至关重要。那自然要以最信任、最放心的人许嫁,才能安心落意。
若是选太后次女远嫁博尔济吉特部,她就可与嫁去准噶尔部落的姐姐互为援引,一个部落富庶尊贵,一个部落骁勇善战,岂不是助长了太后的权势?
二阿哥的面色已然惨白,他从前与皇帝相处的时间最多,恐怕比皇后和后宫诸人都更加了解皇帝的性情。
自然晓得这话涉及了皇帝自己的利益,他必定是听得进去的。
皇帝虽然宠爱和敬,可也不过是宠爱罢了,又岂能与他自己的利益相比?
“娴嫔还说,说公主以天下养,自然该为天下倾尽全力,能以一己之力安稳大清的太平,这是公主的荣耀,也是公主的责任。”
“更何况公主是嫡出,更该承担嫡出的责任。如今只是让公主遵从满蒙姻亲的旧俗,并非是委屈了她。让皇上不必为此挂怀。”
嬿婉忍不住冷笑,乌拉那拉·如懿从来是最双重标准的,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前世她得对自己的十二阿哥,怎么就不讲阿哥的责任,嫡出的责任了?
旁人的女儿就得远嫁和亲,为天下倾尽心力,她自己的儿子就要做一个又尊贵又清闲的王爷,什么都不付出还要安享荣华富贵。
对旁人的女儿就是大义凛然,言辞凿凿,用所谓的职责和道德加以绑架,对自己的儿子就是溺爱有加,宽容对待,丝毫不提什么责任,什么义务了。
当真是可笑。
二阿哥也气得脸色发白,什么叫和敬安享富贵,理应远嫁?
乌拉那拉氏从前是皇后侄女,现在是后宫嫔妃,难道不也受皇室供养吗?和敬尚且是皇室血脉,她一个外人于皇家寸功未立,又是凭什么在皇家被“以天下养”?
口口声声都是责任和荣耀,那她怎么不自己承担一下,把她自己嫁过去好为天下倾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