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声音,不漏出一分喜悦来:“说来本朝唯有慧贵妃得此殊荣,从包衣抬入了满洲镶黄旗。令贵妃娘娘若是得知皇上如此用心,一定会对圣恩感激涕零。”
“皇上的赏赐,一定是正中靶心,正正好儿赏到娘娘心尖上去了。”
进忠连连奉承,皇帝瞟了他一眼道:“你这奴才今日倒是会说话。”
进忠垂首愈发恭敬道:“哪里是奴才会说话,分明是皇上英明神武,又体贴入微。皇上这样好的夫君,天底下都只怕难寻到第二个。”
皇帝又问道:“朕病的这些时日,后宫可有什么大事儿?”
“回皇上的话,若论大事,那就是是慧贵妃娘娘生了五公主,令贵妃娘娘生下了九阿哥。这段时日,皇后娘娘尽心打理后宫,有皇嗣的娘娘们皆是小心照看皇嗣,不给皇上添乱。”
“乌拉那拉常在写了血书送到皇后娘娘面前,舒嫔小主也是在养心殿前跪求,都是自请要来侍奉皇上的。后宫娘娘们对皇上的心意,实在是天地可鉴啊。”
为了不显出自己的偏向来,进忠小心翼翼地将后宫诸人都夸奖了一遍。
皇帝提起玉螭纹笔,在端石瓜田砚上润了润笔尖,似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道:“后宫的确也该晋一晋位份了。”
片刻后,他忽然问了一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朕病了许久,想来后宫各处的孝敬,你也收了不少。”
进忠心中一紧,自从李玉板上钉钉地偏向乌拉那拉常在后,皇帝就极为忌讳此事。进忠今日进言十分婉转,就是忧心引来皇帝的怀疑和忌惮。
电光石火之间,他心思一转,登时跪下求饶道:“皇上,奴才是收了孝敬。”进忠伸手就要往脸上打,用了十足的力气,一巴掌下去面上就红了起来。
皇帝瞥了他一眼,叫了停,进忠就连磕几个头道:“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想着太监老了都是无儿无女的,不配有人送终,便惦记着给自己攒棺材银子。后宫主子们赏,奴才就收下了。”
“是奴才眼皮子浅,没见过好东西。奴才这就回去整理成册,给皇上呈上来。皇上怎么罚奴才,奴才都乐意。只是奴才打小儿就伺候皇上,只求皇上别赶奴才走。”
贪小利可以认,有偏向却是绝不能认的。皇帝不会在意身边的奴才是不是贪财重利,却会在意他们是不是有贰心。
皇帝语气平淡道:“你这个位子若是都收不到赏,那便是朕这个皇帝无能了。难道先帝面前的苏培盛就少了身家么?只怕他的养老钱里,也少不了朕的银子。”
进忠低头道:“是奴才做错了事儿,奴才多谢皇上宽恤。”
皇帝用余光扫了他一眼道:“起来吧,你这些时日伺候朕辛苦,便是得了什么,那也是你该得的。朕不过白问你一句,倒是将你吓成这个样子。”
进忠尽力露出一个几分带着憨气的笑容来:“皇上,是奴才收了银子,自己心虚。”